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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到这里,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把接下来的内容告诉钟宛。而她很快作出决定,钟宛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深入调查,结果发现那人是我父亲的残党,还在家里为我准备了一口棺材。我感到愤怒,所以没等上报组织,就当场把他杀掉了。”

还真是既血腥又残暴的一个梦。钟宛搓搓手臂,感觉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好在他们快到达旅馆了,等会儿他可以躲起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留意到他的小动作,旅人便勾起嘴角。其实她跟隐者一样,也喜欢吓唬新来的小孩子,只是一个做得不明显,另一个做得明目张胆。这时她明明清楚钟宛害怕,却佯装不知,居然还对钟宛说了更多别有深意的恐怖的话,钟宛被她吓得心里发毛,车刚在旅馆门外停下,这小子就急不可耐地推开门跳出去了。

现下隐者和兄弟正在旅馆门前等候,钟宛刚下车不久,便跑到先生旁边,宛如一只寻求庇护的动物幼崽。师清齐不晓得他在车上经历了什么,却能通过他的神态,看出他的不安,当即抬手搭住他的肩膀,温声安慰:“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惊慌。”

“嗯……”钟宛应他一声,随即询问,“先生今天也要去开会吗?关于这场战争,先生有什么新的看法?”

“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师清齐还没接茬,一旁的隐者就先憋不住了,他探头瞪了钟宛一眼,而后嗤笑,“他能有什么新的看法?他是个坚定的反战派,爱好和平,反对屠杀。”

师清齐轻轻咳嗽,并未作出反驳,看来隐者所言非虚,他的确没有新的想法。但是钟宛认为,隐者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实际上,先生的反战立场并不坚定,他之所以反对战争,是因为他担心兄弟在战场上负伤。

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外乎那么几种。钟宛抬头看向师清齐,片刻后又换了个位置,站在他们兄弟俩当中。隐者因此多看了钟宛两眼,不过他既未嘲讽,也未恼怒:他还有正事要处理,旅人刚吩咐下属把行李带上楼,他就走过去向对方说:“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你再歇会儿,下午和我们一起举行会议。”

“好。”旅人点点头,随后信口问道,“今天的会议内容,大概都是什么?你打算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将每一步都安排妥当,还是准备像从前那样,只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框架,然后我们随机应变?”

“太细的计划就不要了,万一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在战场上会手忙脚乱。不过大概的架构还是得有,否则大家心里没底,每走一步都要质疑这次行动是否有用。”隐者拽拽衣领,颇为郁闷地叹气,之后又回头看向正粘着师清齐的钟宛。旅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瞧了一阵便笑:“这孩子不是将来的主力吗?你难道真的打算把他排斥在外,连战前会议都不允许他参加?”

让钟宛参加会议,当然没有害处,可他在会议桌上实在无用。他年纪还小,虽然聪明,却不具备某些素质,隐者认为,他还需要多经受一番磨砺,才能像将领那样分析时局,或者商议战术。

思考片刻后,隐者郑重地摇摇头。旅人见他心意已决,就“唔”了一声,岔开话题问他要吃什么饭。他马上领着同伴走进旅馆大门,拐到了餐厅里,而师清齐见他们两个要吃午餐,也急忙带钟宛跟上,之后他们两两成桌,恰好是一组准备去参加会议的,和一组不准去参加会议的。

仅仅是旁听有关于战争的话题,都能让师清齐陷入焦虑。为了不听见令自己心烦的声音,他把钟宛带到了离隐者很远的地方,可这让钟宛感觉不方便:他不想了解战事,钟宛却是想了解的。这一顿饭,钟宛吃得好生急躁,期间有几回差点儿被噎住,不得不去够那些橘子味的饮品,以防把自己噎死。

餐厅里的服务生见他总喝这些饮品,还以为他喜欢,后来他吃饱喝够了,想回房间休息,服务生们竟追上来,额外赠送了他两瓶甜饮。他本想推拒,却又觉得不拿白不拿,当下收了赠礼,并装模作样地说:“谢谢,你们考虑得很周到,我非常满意。”

让客人高兴,就是服务生们工作的重要意义。钟宛给出好的评价,他们听了也感到安心,因为顾客的满足,意味着他们不会被扣工资。然而隐者那边时冷时热的态度,总让他们慌乱,此时此刻,这位首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开始长吁短叹。

这家旅馆是土生土长的西大陆产业,背后有政府撑腰,但政府也被异能者组织的影子所笼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尽力讨好天时的首领。隐者一在那边叹气,服务生们便围拢过去,钟宛瞧着他们匆匆忙忙的身影,略带谴责地瞅了首领一眼,旋即一闪身钻出餐厅,轻巧灵活地蹦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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