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俩都喜欢催人，但哥哥一被催就着急生气，弟弟则是越被催促就越拖拖拉拉。师清齐并未马上离开，他在钟宛房里多呆了一刻钟，才慢腾腾地蹭回去，而在回房之后，他做的头一件事不是问哥哥累不累，居然是打听会议的结果。
言知意感觉他不重视亲人，却也无法不回答，当下只得憋着一股气，将众人商议的内容向他吐露一部分。此后，言知意又道：“好了，今晚先说这么多吧，明天就走了，路上我再跟你慢慢讲。现在你得先休息，如果夜里睡不够，明天你又要不舒服。”
“这样，我知道了。”师清齐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对他说，“其实我不是为自己问的。你也清楚，这些事情谁最想了解。”
最想知悉它们的，除了钟宛不会再有别人。隐者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会把最终结果告诉那小子，之后就推着兄弟去洗漱。师清齐被他推进浴室，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没多久便躺下入睡，而他心事重重，辗转难眠，最后只好拧亮床头灯，吃了几粒药片。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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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会议的结果，让与会众人各怀心思。次日大家集合，钟宛就发觉似乎有不少人昨晚没有休息好。而隐者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钟宛看到他时，他正和旅馆的负责人谈笑，十分钟后，他大大方方地结清了要付的最末一笔账。
与此同时，搬运行李的工人也结束了任务。钟宛听见“咚”一声闷响，转头望去，发现身后那几辆车的后备厢已经合上。这使他有些激动，他知道一行人马上要往北大陆走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重返家乡。
许是察觉到他的兴奋，旅人忽然走过来，姿态亲密地勾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畔同他讲悄悄话。他被对方的呼吸吹得发痒，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而让他发痒的，远远不止那轻柔的呼吸。昨夜旅人其实也没睡安稳，所以今天她为了放松，并没有一丝不苟地盘起长发，现下她的头发散开，发尾卷卷的宛如波浪，它们扫着人的脸颊，好似故意在开玩笑。
钟宛也快成年了，但是在旅人看来，他就是个孩子。旅人心中全无同他保持距离的意识，直到上了车，还跟他勾肩搭背，叽里咕噜不停讲着闲话。坐在前排的隐者听到不止歇的动静，便回过头来示意他们噤声，旅人这才闭了嘴，合上双眼靠着座椅养神。
像她一样趁机休养的人有许多，比如说和隐者坐在同一排的师清齐。钟宛昨夜睡得很早，也不晓得先生是何时回房的，这时见对方疲乏不堪，他就有些忧虑，唯恐是自己做了什么，耽误人家回去睡觉。不过，他还没惭愧多久，隐者就举起设备，把屏幕杵到他跟前，他微微一惊，定神细瞧，紧接着就看到首领打出的一行字：“你不必自责，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
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便可以放心了。钟宛眨眨眼睛，又去摸首领的设备，隐者一怔，旋即想到他是要和人交流，当即一松手，任那小巧却沉重的东西掉入他的手掌心。不多时，他打了长长一段话，将设备又推回去，隐者低眼一瞧，丝毫不意外地看见他询问作战计划的事情。
计划太长了，无论是口述还是概括都有点儿费劲。隐者想了想，干脆直接调出文档，让钟宛自个儿研究。可惜某些术语钟宛看不太明白，又不好意思问，他把一份文档从头扫到尾，也只读懂了个大概。
迷迷糊糊地琢磨一阵，眼看琢磨不出什么来了，钟宛就把设备再次归还。隐者看他默不作声，居然也没问他有没有完全理解那些东西，似乎还对他挺信任。他扒着首领的座椅靠背，眼巴巴地瞅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还不太懂……”
“现在不懂没关系，抵达战场以后，我会亲自教你的。”隐者以同样轻的音量回复他，生怕惊动了正在补眠的另外两人。而他听闻此语，心中霎时一喜，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往前凑，将下巴搭在椅背上，小狗似的注视着首领，仿佛要用眼神传递内心的感激。
那司机开车开得专心，全程没留意乘客的状态，因此，钟宛后来又大着胆子探出手，要去摸首领的耳机。隐者嫌他乱碰，立刻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恰在此际，师清齐忽然醒来，一见兄弟又在和小孩子打闹，就说：“你难道不能让着他一点儿吗？”
还没出西大陆地界，就无端背负了一项罪名。隐者长叹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反观钟宛，则是不知悔改，趁着首领无言以对，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对方的耳机，那小玩意儿被他一碰，顿时娇气地罢了工，临罢工之时，还发泄一般“吱嗡吱嗡”响了一串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