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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认为某些规矩不可以打破,否则就会导致混乱,可隐者把天时管理得很不错,人们互相尊重,也没什么不和谐的状况。先前在空青大楼里工作的时候,钟宛就注意到大家年龄各异,相貌各异,穿着打扮也都不一样,但谁也不觉得“差异”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人们都对“不同”习以为常。

天时成员向来只用规矩约束自己,别人怎么做,他们通常不管。钟宛觉得这好像更贴近大自然一些,反倒是口口声声宣称自己在捍卫自然尊严的月神毁坏了世界的秩序,把人困进樊笼之中。思考到这里,他就下意识地要往更深处分析,可他目前还欠缺经验,能够想到这一层,对他而言已经非常不容易。

他怕自己想着想着就乱了,赶忙甩甩头。而就在此时,他听到玻璃门往两侧滑开的声音,转头望去,便瞧见隐者正向这边走来。他顿时站直了身体,朝首领打招呼,隐者冲他点点头,不久后站到他身旁,低声问道:“这地方让你很喜欢?”

“喜欢。”他肯定地回答,之后又作补充,“最让我喜欢的,还是组织的风气。北大陆的奴隶们倘若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一定不会再拥护月神,除非月神用卑劣的手段,把他们的‘灵魂’控制。”

“嗯,喜欢就好。”隐者笑了,接下来便说,“其实东大陆险些也变成地下王国那样,好在上一代的思想都故去了。成功推翻他们以后,目睹新变化的这两年,我有时候会想,‘树’把特别的能力赐给我们,是不是因为看不下去那些腐朽的所作所为?但‘树’未曾给我答案,它太沉默,我也太愚笨,不知该如何与它交流沟通。”

天时的历史,钟宛经常听同伴们提及,只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总感觉那都是神话传说。这会儿隐者谈到往事,他也没好意思接茬,静默一霎后,他就指向上方那块透明,表示自己很喜欢这样的设置。隐者看他着实高兴,便拍拍他的后背,告诉他上层也有他的工作区域,回头他可以在那边的小房间里坐着,将自己的影子投往各种地方,“装神弄鬼”。

首领一提这事,钟宛就“嘿嘿”地笑,一副孩子气的样子。之后钟宛又问:“东大陆和西大陆的那些武器,足以把整个北方夷为平地了吧?你为什么不定点轰炸,偏要使用异能和月神周旋?”

“现代的武器,会对自然环境造成极大的打击。当年政府与枭翼开战的时候,就严重地破坏了当地的生态,我不想让北方也变成那样。”隐者回答钟宛的疑问,让他知晓那些强大的武器为何只是备选项。钟宛听了眨眨眼睛,继而提出另一个与战争不相干的问题:“如今空青侧重于研究药物,打磨医学技术,也是因为你抱有这种思想吗?”

其实空青本来就是靠医药发家,隐者也并非它的真正主人,钟宛这么问,没有太大必要。可隐者仍旧思考了片刻,才作回复:“不排除这种可能。我的想法,兴许也对我弟弟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先生和姐姐都是好人。”钟宛略显幼稚地给那父女俩下了定义,后来又不再讲话,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河水。隐者陪他一起看,没感觉这条河有哪里值得他特别关注,于是就向他透露莺莺正研究的课题——攻克“不治之症”,尽量延长人类的寿命。

早在师景辰掌握空青之时,这个课题就作为重中之重出现了,毕竟这老东西以“君主”自居,渴望长生不死。然而他玩火自焚,被自己亲手改造的儿子送进了坟墓当中,在他死后,师清齐继承他的权柄,就把该项目暂时搁置,先去钻研改造人和人造人。一直到记忆复苏,唤醒良知,触犯禁忌的计划才被师清齐终止,此后莺莺接过权限,带领全人类对抗病痛乃至死亡的工作重新被提上日程。

钟宛的思想还比较简单,眼下隐者心怀忧虑地对他说起这件事,他却没搞懂对方为什么发愁。他认为生命余额不足的情况非常可怕,与亲朋好友的生离死别也是莫大的痛苦,如果有谁能让大家不必面对死亡,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而隐者不像他那样,只看到眼前的人事,听闻他的观点后,隐者便说:“如果没有死亡,自然界承担的压力肯定会很大,人类的社会或许也将崩溃。我觉得死亡是大家必须要面对的,我们得习惯它,接受它,理解它,而不是一味地逃避,试图把这本来就存在的规律抹杀。”

“可是,您也在逃避它,不是吗?您虽然没有通过提升医疗水平,延长全体人类的寿命,但您留下了先生……”钟宛讲到这里,便停下来,很有礼貌地没说更多。不过首领也不生气,被他点出了自相矛盾之处以后,这家伙就弯起双眼笑道:“没错,所以我不好去抨击他们,只能任他们在未知的领域继续探索。反正自然界会在冥冥之中掌控着一切,如果他们做的事确实不合常理,大自然会出面制止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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