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处理好,就到了出发的时刻。吕茜给抽屉上了锁,又将门窗都关好,这才走下楼,踏上通往地下王国的大道。这条路很长很安宁,恰好方便她一边走一边想心事,她慢悠悠地踱步,还没感觉过去多久,就已经看到了王国的“大门”。
站在入口处把守的卫兵当然认得圣女,见到她前来,他们便弯腰行礼。她留心观察他们的表情,感觉和往常并无差别,就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月神的情况还好么?我能否前去探望?”
月神目前怎样,这些守卫其实是无从知晓的。他们没能回答吕茜的询问,而吕茜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令他们尴尬。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没再追问什么,只向这些人说了一句“辛苦”,接着便进入长廊,此后,另有别人前来为她引路——这些是月神的近侍。
王国里这群不具备异能的普通人,说白了都是月神的奴隶。吕茜之前没觉得他们多可怜,结果在发觉异样后,再看他们的脸,就总看出呆滞的样子。他们到底还有没有自己的意识,实在是很难说,吕茜跟在他们身后缓步前行,越瞧他们的行为举止,就越感到恐怖。
顺着古老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到了最后就看见一座石桥。石桥下方是有水的,水中游鱼却不算很多,大概是因为这儿处于地底的缘故。吕茜每次经过这一段路,都有种压抑的感受,还好这条路不长,她若加快脚步,过不了五分钟就能来到尽头。
石桥的尽头,有一方空旷平坦的祭台。月神偶尔在这里举行某些仪式,巩固自己的王权。吕茜身为王国神圣的象征,同样也随月神参加过那些活动,她对此地非常熟悉,并且也因为熟悉而感到安心。
刚走到这里,她就舒了一口气。给她带路的人也停下了,他们不准备进入再深的地方。接下来的路,是只属于她一人的了,她接过从一旁递过来的灯盏,稳稳地托着这点光明,走进了月神的宫殿。
由于精力不足,今天月神的心情很差。以往在她身侧护守的仆役,现下都被她赶到远处,吕茜一到门外,就瞧见许多人在那儿立着,再看紧闭的房门,其下的缝隙竟然是黑漆漆的,没有透出亮光。这意味着月神正在休息,又或者单纯地熄了灯火,躺在床上发呆。
如果她只是无所事事地躺在那儿,自己忽然敲门,她想必也不会生气,可万一她是在睡呢?吕茜一时间犹豫了,不晓得应不应该在外面稍作等候,而正在她迟疑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内侧推开一些。
手持蜡烛站在门里的,并非月神本人,但风神的面容,也不会带给吕茜意外之感。吕茜一见到她,就知晓月神现下还醒着,只是比较怠懒,不想起身来开门。低声说明来意之后,吕茜跟着风神走进去,不久后,她便坐到月神的床边,握住那双有些冰凉的手,使用自己的异能。
遗憾的是,她的能力无法对月神生效。那柔和的光晕笼罩了月神很久,也未能使其好转。她因此叹息一声,片刻后又问:“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用我的能力治疗别人时,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的能力来源于桂树,而桂树在吸取我的生命。”月神合着眼回答她,却没叫她离开,兴许是感到孤独,希望能有熟人的陪伴。将问题解释清楚后,月神就反过来把她的手握住,紧接着,便轻声说:“你今天去灯塔那里找他,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新的消息?”
吕茜早就料到月神会这么问,当下答道:“他还是老样子,嘴巴闭得很紧。不过,他的队员恐怕不太谨慎,其中某些北大陆的背叛者,在我经过他们身边时,讲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题。”
一听她说这个,月神马上坐了起来,眸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她明白对方抱有何种期待,于是继续往下编造:“根据他们那几句零零散散的交谈,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即将攻打王国。他们的‘树’十分贪婪,如今它也在吸取首领的精力,我想,他们多半打算速战速决。”
倘若被“树”所压制的,不单单有月神一个,那眼下的弊端,或许也不算弊端了。月神与风神对视一眼,两人嘴角都挂上了笑意,随后风神走到桌旁,借了一团烛火,要去将房间里所有的壁灯都点亮。
老式的壁灯燃起,赋予这房间一种温暖的氛围。吕茜也放松下来,同时月神推远她的手,终于离开自己的床铺。她跟着月神来到桌边,听这姐妹二人商量下一步对策,待她们说累了,她便开口提醒:“探听到这些,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往后若是还想获取其他消息,恐怕会有点儿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