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床以后,师清齐也躺下休息。这会儿恰好到了午睡时间,尽管师清齐没吃午饭,但这不影响他犯困,裹着被子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缓。那机器人看他们两个都在安眠,就关掉了屋内的灯,随后溜到墙角,静静地给自己充电。
在充电时,机器人的“眼睛”闭合,心脏则一阵一阵地发亮。两个小时后,言知意睁开双目,一眼就瞧见这红艳艳的,整间房里唯一的光源。他坐起身,过去给机器人手动断电,而后站在它旁边伸懒腰,琢磨着要不要趁弟弟还未睡醒,悄悄地阳奉阴违,带队离开基地,前去与月神相会。
正想着不听话一次,把弟弟单独留下,头顶的大灯忽然亮了。转头望去,瞧见弟弟揉着眼睛打哈欠,手里捏着灯光遥控——这估计是醒了一段时间,却一直犯懒,不想在他有动作以前先起来。
一看弟弟醒着,言知意才鼓起的勇气就跑得没了影。他舔舔嘴唇,为了缓解尴尬与紧张,开始反复摩擦机器人的脑袋。师清齐目光往下一落,不久后低声笑了,问他是不是想给机器人的头部抛光,他闻言大窘,立即缩回双手。
又嘲笑他几句,师清齐就掀开被子,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换衣服,而后钻进洗手间,泼了捧凉水提神。他知道对方能透过磨砂玻璃看见他的影子,于是乖乖地在屋里呆着,直等到那扇门再次打开,他才摸出设备,小心地说:“我要给同行的人发消息,叫他们一起去办事了。”
“发吧。”师清齐应了一声,未过多时走到他背后,看他都跟谁联络。而他一没喊钟宛,二不叫杜和铃,竟然带了一帮北大陆的普通人,师清齐因此讶异,待他把通知消息群发完毕,师清齐就问他:“你怎么选择了这些人?主要战斗力一个都不在附近,万一你遇到危险,谁能来保护你?”
“非得等别人来保护我?我难道不能保护自己?”言知意回过头,不满地看向弟弟,嫌对方太看轻他的能力。师清齐眨眨眼,毫不愧疚地同他对视,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在关心他,希望他能够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认同就是另一回事了。言知意烦躁地唉声叹气,感觉胸中的不悦怎么也发泄不完,大约得出去转转,才能消气。所以他放下设备,快步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师清齐看看那扇没有被他关上的门,又瞅瞅仍未熄屏的被他甩在床上的设备,感觉他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于是不准备去追。
果不其然,才和他分开了一刻钟,他就满面春风地溜达回住处,捞起设备叫弟弟跟上他外出。师清齐点点头,随即化作虚影,鬼魂一般缀在他身后,他因此乐了,接着便说:“你最好不要这样吧,很吓人的。”
“可是,我如果具有实体,就会成为你的弱点。还是做你的影子方便一点儿,这样一来,在危险发生的时候,你不用分心照顾我,我自己会随着你飘,你走到哪里,我就能飘到哪里。”师清齐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由此可见,他实在很不愿意给哥哥添麻烦。
考虑到他的性格,以及他平时最害怕的事,言知意最终允许他做鬼魂。而那些少见多怪的北大陆人,真的像言知意所预料的那样,被半透明的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唯有不经意间路过的钟宛神色如常,还挥着手打招呼,开玩笑一般问他们要去何处“逍遥”。
这都快开战了,还逍遥什么?言知意咧咧嘴,也没回答钟宛,只叫这小子赶紧回房休息,别耗尽了体力,耽误明早的出行。钟宛看他不乐意回话,立时冲他吐吐舌头,随后一溜烟儿跑远。
钟宛走后,杜和铃也路过。她手里拿着一把刚维护过的焕然一新的枪,身后还背着另外一把。此时她心情不错,边走边吹着口哨,但在与兄弟俩擦身而过之后,她又退了回来,颇惊讶地问言知意:“你不是跟我说过了,要我带他去看看桂树吗?”
“是跟你说过,但是没有说定。”言知意假笑着狡辩,同时冲她疯狂地使眼色。她大概看懂对方是受亲情胁迫,顿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很快,她便重新吹起口哨,带着那两把枪走远了。
她离开不久,师清齐飘到哥哥身旁,不怀好意地从高处向下看。言知意掀起眼皮,回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随即迈开脚步,带着他这个半透明的挂件走出基地大门。他浮在半空,无聊地上下乱动,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问:“我们等下要去哪里,做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言知意懒洋洋地回复,也不明说今日目的。师清齐偷瞄他,不懂他是心虚,还是单纯懒惰。周围的人本想回话,然而首领不吭声,他们也没理由代其开口,这一路上,大家只好沉默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