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无感知能力,当然也没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突然消失,是因为月神动用了异能。不过,他的哥哥会帮他感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会帮他弄明白真相,进而将他带回身旁,他才消散不见,言知意就皱起眉,随后屈指一弹,把月神的能力挡了回去,紧接着,他再次出现在哥哥身后,左顾右盼半晌,才渐渐重归安定。
每次发动异能,月神都要消耗许多力量,而言知意居然只需要挥挥手,就能化解她带来的影响。这令她大为吃惊,与言知意相对而坐后,她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忌惮,言知意看她的样子,知晓她被镇住,短期内不会再作出挑衅之举,干脆将方才那件事揭过不提,只向她问起今日这次交谈的内容。
此次会面,乃是月神主动发起,由她来确定双方谈论的内容,倒也很正常。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她便回答:“我邀请你们来此,是为展示我国的实力,也是为了让你们知晓,在我的领导下生活有多么幸福。”
她口中的幸福,莫非就是像行尸走肉一样,被她抹消自我意识,成为她的奴隶?她这话一讲出来,不光是言知意感到荒谬,跟随首领一同前来赴约的那群北大陆人也气愤不已——他们要么是自己受过王国的害,要么是亲人受过王国的害,总而言之,他们都明白月神领导的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正好似言知意忽略了王国的民众那般,月神同样也忽略了言知意带来的普通人。她原本就不需要这些人的意见,今天这场相会,主角唯有两大阵营的最高领导者,她只弄清隐者的态度就可以了。
言知意清楚她如何想,当下打个手势,要求大家安静。众人一下子止了声,唯有双眼还在发亮,明晃晃地显示出愤懑。师清齐无声地叹息,又代哥哥发出提醒,示意他们专心护守,他们这才重新拾起应当负责的任务,暂且忽视月神的目中无人。
他们静了,言知意就开口,极有礼貌地请月神继续讲述。月神认为他有兴趣了解更多,于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大意是王国内部众生安宁,人人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所在,与王国开战,破坏这种现状,就是在妨碍他们追求幸福。
她的王国是什么个情况,言知意从钟宛口中听说过一些。尽管钟宛的表述带有很强烈的主观色彩,但他的形容并非全无参考价值。言知意轻轻地抽了一口气,感觉月神真挺执著,像这样的敌人,非常不好对付。
因此,他选择稍作回避,先采用迂回的方式,套取更多讯息。未过多久,他便“诚恳”地追问,想要月神将王国的具体制度告知。然而月神的智力顷刻间回防,他才问了一句,就得来警惕的审视,当下只好退让。
适当地服软,有利于长期发展。言知意刚作出让步,月神的表情就缓和了,此后,她又偏过头,指向自己身后的信徒们,低声向言知意说道:“你看他们不争不抢,情绪稳定,压根儿没有半分功利之心,这不正是安宁和平的象征?”
“这倒是。”言知意也承认,月神的信徒一般很平和,他接了月神的话,片刻后“请教”,“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我也想听一听你的经验。”
让他了解到这些,只会对月神有好处。瞧了他一眼之后,月神便回答:“我让他们知晓并接受自己的职责。在我的王国里,大家各司其职,该耕种的就耕种,该捕猎的就捕猎,该纺织的就纺织,该创作的就创作。”
如此通俗地一讲,言知意就明白了。她还是在玩古人类玩剩下的那一套,而她的信徒们本来不算古人类,不会被她糊弄住,却意外地中了她的异能,被她拉扯着倒退。有句话讲,人不能和傻子论短长,因为傻子会把别人的智力拉到跟他相同的水平线上,月神固然不傻,却也跟“疯子”沾边儿,将这句话改一改,变成“人不能和精神病论短长”,恰好可以应用到她身上。
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她选择了这种古老的观念?言知意心生好奇,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选择在此时进行窥探。他扭过头,用月神听不到的音量同弟弟耳语几句,不久后又笑着转回来,问对方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他们天时的结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月神心里也打着鬼主意,此刻听他这么讲,便微微一颔首,示意他介绍他的组织。他马上开了口,从东大陆的文化风格讲解起,源源不断地扯到今日,月神聚精会神地听至末尾,感觉他的观点与自己的观点仿佛不能互相包容,立刻蹙起眉。
虽然征兆不妙,但月神还未死心。她抚摩怀中长枝,沉默半刻再度询问:“你当真没有与我结盟的意愿?你难道不觉得,你们的思想会导致争端频发?你方才提到的那段丈夫杀妻,手足相残的历史,不就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