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未解的谜团,钟宛心里就觉得痒痒。不管那尸体是古人的遗留物,还是与月神有亲密关系的故人,它的存在都很有意义。可他心痒又能怎么样呢?他目前还进不了王国,也窥探不到月神的内心。
隐者倒是有窥探人心的能力,可惜月神现在不与他正面交锋了。他们双方上次见了一面,兴许闹出了一点儿不愉快吧,如今月神不再邀请他会面,也不再同他进行任何形式的沟通。钟宛感到无奈,赶忙咬了咬口中的糖果,强迫自己去想接下来近在眼前的活动。
后续最该做的,一是分发设备,二是带领队伍,重返战场。旅人的下属帮他们抵抗对手已有一阵子了,他们总不好让人家一直劳累下去。想到此处,钟宛捏了捏鼻梁,琢磨着回头给旅人准备一份谢礼。
又胡思乱想一阵子,车辆就抵达了目的地。钟宛从车上跳下,绕到后方去搬运新型装备,原本驾车的那名同事看他搬得吃力,于是关了能源,过来帮他的忙。两人折腾了好半晌,才把一切办妥,此后这位同事留在灯塔稍作休息,钟宛和他的队员则是一齐往战场进发,准备去迎接各种意义上的“暴风雨”。
凡是北大陆人,都对黑夜和风雨有着天然的恐惧。这或许是他们和东大陆人的共同点,也可以说是所有陆生动物的共同点。在前行的路上,钟宛听他们嘴里时不时地蹦出一句两句丧气话,不禁摇头叹息。
幸运的是,大家的意志都还比较坚定,对大事的追求,也压倒了个人内心的畏惧。众人没讲太多,在进入战场以前,就调整好了情绪,预备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敌人。钟宛鼓励了他们一番,旋即抬眼望向空中,这时,浓黑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
云层带来的压迫感,不光对天时这方起到作用,月神手下那些人,同样也害怕它。钟宛带队进入战场后,久久未见敌方身影,直至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他才望见大片乌压压的东西在往这边接近。
那蚁群般的,当然是王国的奴隶。钟宛注视着他们,想看看他们能否顶着那与生俱来的恐惧作战,而他们后来的反应,不出钟宛所料,酝酿着雷雨的天空,果然把他们吓怕了,那号角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催促他们向前,结果他们寸步难行。
他们不靠近,倒是方便了天时成员取得优势。钟宛发出信号,命令大家隐蔽,众人立即各自找好藏身点,迅速调试设备。几分钟后,整支小队极有默契地抬起枪口,瞄准了远方的敌人——他们的护目镜,让他们能在昏暗的环境下清清楚楚地视物,这是那些奴隶们做不到的。
然而他们心存仁义,并不因占据优势,就胡乱杀戮。他们心里也明白,这些人受到月神的控制,同样是受害者,归根结底,大家都很无辜。而月神利用了他们心中的善念,否则,以王国的实力,绝不可能撑到今日。
所以,他们装填的子弹,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他们进行战斗,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将对方杀死,而是将对方控制。钟宛的异能,正好可与他们配合,此刻他定了定神,举起右手示意队员跟上,随后,就踏着被风吹倒的青草,接近前面那片黑影。
在钟宛带人前进的同时,那片影子呆滞不动。吹号角的人见他们凝滞不前,一时间着急起来,直把鼓舞人心的声响搞得乱七八糟,到了最后,他自己也泄气,索性不再发出声音,先收拾好心绪。钟宛听到号角声停了,明白对面士气低落,急忙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不多时,双方的距离就缩短到三十米左右,中间唯有一道河流,将两块土地分隔。
眼下已是春季,但北大陆的汛期不是春天,因此那河流依然是冬日里半死不活的样子。钟宛没多留意它的状态,只紧紧盯着河对岸的人们,不料就在他即将下令渡河的那一刻,他看到水波纹带着金光闪动。
这么阴的天,肯定是不存在阳光的。钟宛心中警铃大作,顿时一抬手,命令大家停步。队员们很听他的话,同时又非常机敏,他刚刚下令,众人便停在原地,齐刷刷端起了qiāng • zhī,对准那弯诡异的河水。
而更诡异的事件还在后头,那莫名出现的金芒,只是它的短暂前奏。钟宛正欲仔细观察,确认这条河中是否含有桂树分散出的力量,就看到一棵金芒四射,宛如太阳的植物从那水中冒出。它飞快地生长,眨眼间已呈现遮天态势,钟宛见状瞪大一双眼,怀疑自己因为轻敌,中了敌人算计。
不论事实如何,现在他都要面对这种情况。他“嘶”地抽了一口凉气,旋即决定撤退,可桂树不给他留下后撤的机会,他刚产生离开战场的念头,就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响起,转头望去,但见后方的土地中钻出与河水里那棵一模一样的金色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