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一半,他却是不太感兴趣了。他轻轻摇晃手中的罐子,片刻后将其放在栏杆内侧,打算缓一缓再喝。这种汽水,他喝多了容易打嗝,万一等下首领说着说着,他竟开始“咕咕”“咯咯”,那岂不是很尴尬?对方也会嫌他太过失礼的。
趁着首领还没来,钟宛闭上双目,感受拂面的凉风。这风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又在此地等待一阵,他就等来隐者,让他放心的是,预想之中的训斥并未出现,首领只是问他,“树”有没有给他带来危险。
“树”当然没给钟宛带来危险了,倒不如说,今天在战场上,是钟宛主动去招惹危险。他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到底没敢对隐者吐露实情,只道:“它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呢。我看,它现在是挺有把握的。”
他的良好状态,给他的话增加了不少可信度。隐者打量他一番,大致觉得满意,之后又问:“桂树和月神,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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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桂树在消耗月神的生命力,但是从表面上来看,我很难证实这一点。”钟宛如实作答,旋即提到月神给旅人造成的损伤,而旅人大约是没有将此事报告给首领,此刻听钟宛陈述,隐者脸上居然显露出意外。
看他面露讶异,钟宛心头一颤,旋即想到自己或许不应该开这个口。旅人大抵也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没把今日的遭遇告知首领,想来是不愿使其担心,在这个前提下,将她隐瞒的事情一下揭开,岂不是把她给得罪了?钟宛左思右想,过了半刻尝试补救:“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本想将一切完整上报,却没有充裕的时间,后来‘树’现身,为我们撑腰,治愈了早前的伤势,我们便专心投入战斗,如此过了一阵子,这回事就被我们忘掉……”
又没说要追究谁的罪责,他这么紧张干什么?隐者更加惊奇了,没过多时,就用充满了疑惑的眼光盯住这小子,瞧那模样仿佛在问:“是你做贼心虚,还是我一贯对你严苛,使你害怕了?”
叫首领这么一盯,钟宛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他发觉自己弄巧成拙,非但未能帮上旅人的忙,反倒凸显了某种愚蠢,没一会儿,双颊就微微发红。但首领却很喜欢这份呆笨,见到他窘迫的样子,此人竟然发笑,旋即又道:“没关系,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得了首领这句话,钟宛立时长出一口气。接着,隐者便问起旅人曾受的伤,看样子还是很在意月神目前的能力到底在哪一水平线上。钟宛定了定神,而后追溯记忆,尽可能准确地回答他的问题,讲到最后,又大胆地提出猜测:“照之前的经验来推断,桂树现在这么强大,兴许是因为回收了不少力量。”
“它回收力量的途径,不就是吃人吗?这实在太残忍了。还好我们组织背靠的那棵植物,现下还不至于像它一样。”隐者也看不惯桂树的暴行,以及月神这名帮凶的态度,信口谴责一番之后,他长叹一声,说,“你们北大陆,有没有猛虎出没?”
“北大陆没有老虎。不过我爹娘都了解一些其他地区的传闻,我也大致能猜得到你打算如何评价月神。”钟宛道,“你不就是想说她‘与虎谋皮’‘为虎作伥’么?其实我觉得她自己也知晓,只是和内心的那个愿望比起来,生死于她而言,算不上太重要。”
不珍惜自身性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占少数,但也不能说这类人不存在。隐者想到自己的兄弟,当下不再多言,而钟宛倒是还有话要讲。陪他静默了一刹,钟宛提起吕茜传递来的消息,询问他是否要利用风神的小心思,他接住这份意外收获,嘴角顿时向上扬,看来有了新的主意。
风神不会选择与天时联手,天时却能利用她的私心,离间她们姐妹两人。这是不太光彩的手段,然而为了获胜,隐者偶尔也不考虑道德。他兴致勃勃地在心中构建好框架,随后向钟宛招招手,钟宛立即靠近,等待他给自己安排工作。
双方凑在一起,一个絮絮叨叨地说,另一个安安静静地听。待到隐者吩咐完毕,钟宛就露出笑容,而后问道:“这些事着急去办吗?如果不着急,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去睡一觉吧。”隐者点点头,以眼神示意他赶快下楼歇着。他这便拿走自己的汽水,高高兴兴离开了天台,隐者目送他走掉,过了不久摸出设备,与现在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的旅人联络。
杜和铃倒是还没睡。她一回自己的房间就精神了,干脆换下衣服,钻进浴室放了满缸的热水,准备先泡个澡。言知意给她发消息的这时,她正靠着浴缸的边缘,挂在戴承颜和闻鹊的频道里,跟人叽里咕噜聊得热火朝天,眼见一条新消息蹦出来,好似长篇大论的开端,她便寻个借口,断开了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