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轻盈,却蕴含着沉重意义的十二个字,有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吕茜的心上。她一瞬间提高了警惕,唯恐风神在给自己设套,不等对方再继续话题,她已霍地站起身,反问:“谁是我哥哥?”
“这个……”风神见她防备,却不知她是知道真相,所以警戒,还以为她是起了戒心,怀疑同伴被桂树控制。支支吾吾老半天,风神才无奈地探手去够她,请她坐回原处,听自己慢慢道来。
为让她信服,风神可是什么话都说了,包括月神对她使用的手段。她听完默然不语,也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信,风神望着她的面容,久违地产生了七上八下的感觉。而她内心早就有了答案,此刻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在别人面前尽力假装罢了,风神正怕她打消不了疑虑,便听她自言自语般嘀咕道:“这的确说得过去。有些奇怪的细节,补上这样一个前提,正好能够解释清楚。”
所谓的“自语”,其实都是专门说给她听。然而她不知情,还真以为吕茜好骗、天真。对方说几句话,她就傻乎乎地卸下了心防,之后,又在吕茜的诱导下,把树底那方秘密空间的事全部暴露。
在她的认知当中,现下吕茜并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她美化了自己和姐姐的行径。吕茜没听多久,便听出了破绽,只是为大局着想,并不直接拆穿。耐心等候到她讲述完毕,吕茜方说:“照这么看来,桂树极有可能是在冒充你们的哥哥,所以月神姐姐才会执迷不悟,被它反复蒙骗。”
“我想,就是这样没错。”风神忆起哥哥,难过地眨眨眼,“姐姐也是太伤心了,无法接受现实,才会上那棵植物的当。它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亲人呢?我们真正的哥哥,从来不做妨害我们安全的事。”
合格的兄姊,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弟妹,也决不允许另外的生物去伤害。风神的这番话,吕茜十分认同,毕竟她本身也是被哥哥深爱着的妹妹,她们双方,其实很有共同语言。未过多久,她便同情地问:“那你想怎么摧毁桂树?它这么强大,即便你能够靠近它的根系,也无法将它连根拔起吧?”
这个难题,正是目前困扰风神的重要一点。风神抬手轻抚胸口,片刻后伤心地掉了眼泪:“以我一人的力量,要想对付它真是太难了,就算再加上一个你,结果大概也没什么不一样。可姐姐又不信我的话,她被桂树蛊惑太久,已经接受对方虚构出的那个世界,我还能怎样拉她回来呢?”
“你不是跟……我哥哥……谈妥了吗?”经过长期伪装后,忽然能用这个称呼来叫钟宛,吕茜还真有些不习惯。万幸风神把她的许多表现都误解了,听她把话说得磕磕绊绊,只当她觉得别扭,也没想太多。
而她的提醒,又给风神提供了新的思路。不一会儿,风神就开始想:“天时的装备都很先进,假如我跟他们结成同盟,他们的设备,或许能借给我使用。哪怕他们不愿意借,那也没关系,我干脆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入王国,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去对付那棵树。”
她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但那看上去很顺利的假设,并不能轻易落实。吕茜见她脸上似有喜色,大致猜出她的考量,急忙再度提醒:“哪怕你们两人之间已有约定,天时的首领也不一定承认这合约作数。总之,你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在你看来,这合约随时都有可能作废,但我不这么认为。”风神感觉吕茜还是不懂,于是转向她,充满歉意地笑笑,“其实我是个不讲道德的人,昨天在外面碰见你哥哥的时候,我有用你的性命去威胁。”
“这是正常选择。而且你们拿我去威胁哥哥,也非一次两次,早就应该得心应手了。”吕茜静静心想,嘴上却道,“他真是我哥哥?他有那么关心我?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难道要超过他们组织的纪律吗?”
钟宛是后来才加入天时的,天时的某些纪律,对他而言就是狗屁。此外,隐者从他那儿得了好处,务必要给他回报,风神心里清楚,他们两人之间肯定也有一份协议存在,只不过它有可能不具备实体。吕茜话音未落,风神便说:“他真的是你哥哥。通过他对你的态度,是能看出来的。”
“也对……之前我带着命令,往他们那边去过几次,每次他都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可他一回也没伤害过我。”吕茜话到此处,怔怔出神,看样子似乎在回忆钟宛过去的所作所为,来证实二人间的亲缘关系。
眼看她发起呆,像是陷进去了,风神就向她讲述更多。她心不在焉地听着,间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完全走神儿,直等风神说累了,她才探听起过去,想以此测试风神到底是不是真心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