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声看到他不上当,心里愈发焦急。不过,他并非无坚不摧,也不是全无弱点,很快,寒声又把重心倾向于他的妹妹,要操控吕茜的精神。但他早就猜到妹妹会成为敌人突破的对象,当寒声飘向吕茜之时,他反过来利用了寒声的兄妹,两个从天而降的虚影将吕茜严严实实地护住,寒声见状眯起双眼,没好气道:“你们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作对吗?”
“姐姐,我们不是要和你作对,只是想劝你作出正确的选择。”到了这种时刻,寒衣还在尽力解释,而她那执拗成性的姐姐当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她话音未落,寒声便猛地挥手,她感受到一股大力来袭,急忙联合青年,与之对抗,不料他们两人的默契和亲密,大大刺激了寒声,他们越是抵挡,寒声的怒火就越是炽烈,因此,他们守了一阵,就有些无法撑持。
高级精神系异能者,无疑是恐怖的。他们最可怕的部分,不是能力爆发时掀起的气流,而是与气流一起冲来的各种幻景。凡是有意识的生命,都会受幻景迷惑,连隐者也不例外,此刻寒声震怒,这名首领也被她撞了个踉跄,“树”见此情形,赶忙分出两根枝条,在吞并分支的同时,为自己最看好的孩子输送必要的能量。
隐者的实力,本就高过寒声,现下他显得弱势,只是因为他要照顾的太多,自己又不像对手那样疯狂。一旦能量得到补充,他就能迅速调整好状态,“树”的枝条刚碰到他不久,他便重新接管了这片土地,由他主导的景象,如同围猎的狼群一般,逐渐缩小包围圈,慢慢侵吞了寒声的幻景。寒声感到焦虑,还想反抗,无奈败局已定,终于,残存在她体内的力量被她消耗殆尽,众人抬眼四顾,发现周围的色彩完全凝固,不再变更。
这意味着隐者掌握了绝对的主导权,是件喜事没错。钟宛瞬间振奋起精神,但他也没有就此松懈,因为他知道,寒声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果不其然,在被逼入绝境之后,寒声又调动了体内力量,进行最末一次反扑,并且她的垂死挣扎,比起先前那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也毫不逊色,这就是疯子在打斗时所占的便宜。
挡下她的最终一击后,大家几乎力竭,这时,又有不少体力消耗过大的成员当场昏迷。旅人别无他法,只得先转移这批下属,琴师操控着傀儡,和她一起忙碌,钟宛看看他们,又瞧瞧跪地不起的寒声,末了决定留在战场上,北大陆的结局,他想亲眼见证。
大约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寒衣瞥他一眼,忽然给他让出空位,示意他靠近。他点头致谢,牵着妹妹上前,随时准备帮首领镇压敌人。可寒声目前的状况,貌似不太乐观,他们恐怕不需要出手了,他仔细一观察,立刻看出此人正陷入混乱。
至于混乱的制造者嘛……钟宛眨眨眼睛,飞速朝隐者那方投去一瞥,紧接着又收回视线。面对着精神恍惚的寒声,他轻轻地叹息,不久后又问首领:“你从她的心里读到了什么?她的秘密,对你来讲是不是也很透明?所有人在你眼中,难道都是这么简单?”
“是的,你们都很简单。”隐者回答得直接,旋即又道,“她的初衷,其实也算是好的。我发现,她起初只是想建立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她希望在新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能够包容其他人的不同。”
“可惜,人类目前的道德水平,还不足以支持这样的世界成形。”钟宛和隐者相处日久,如今听到对方讲一段话,他就可以续上后面的内容。隐者想说的被他提前说了,当即点点头,随后悠悠叹息,而寒声恰在此刻恢复清醒,听到那一声喟叹,她的眼中登时落下泪珠,这是梦想破碎后的反应。
她断断续续地抽噎,随时都有可能无法呼吸的样子,寒衣看她难过,于心不忍,忙走上前去,想要将她扶起。她却抗拒妹妹的接近,寒衣尚未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了,而后她尖声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向往存在纷争的世界?生活在我的规则之下,难道会不幸福吗?”
“话不能这样说。”隐者摇头,“你不想在别人的社会规则下生活,可别人又凭什么要遵守你的社会规则?你不应该一味盲目地抗拒‘他人的成果’,因为有些人比你更有能力,他们得出的结论更加合理,更加有利于人类的生存。”
隐者的观点,更符合当今主流的,人类社会的价值观念。寒声环顾周围,察觉他的追随者们全部都是发自内心认同他的,当即咬咬嘴唇,不再讲话。他见对方终于平静一些,即刻走到她跟前,低声说:“我能理解你。你的本心倒也不坏,不过在我看来,你必须得到惩罚,因为你的确伤害了许多人。你能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