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仍然不打算放弃，顺势抓住学姐推她的那只手，将它贴到自己胸前，想着如果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学姐应该会有所触动吧。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顺利，栗夏一碰到安妮的皮肤，立刻把手抽回来，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喜不喜欢一个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是不会说谎的。栗夏曾经也以为自己喜欢女生，但经历过一些同xìng • ài慕者的追求后，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她在和女生亲密接触这件事上，有着本能的抗拒。
“对不起。”
她知道这样的拒绝对一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女孩来说太过残酷，但还是做了。
行至这一步，安妮才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出了洋相，愣在那儿又气又恼的。“为什么？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行？！”她坐在沙发上吼叫，样子变得十分狰狞。
“嘘。”栗夏担心安妮把房间里的奶奶吵醒，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把她带到了阳台。
栗夏家的阳台是半开放的，视野很好，能看见旁边cbd的夜景。她靠在栏杆边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好让安妮先平复一下心情，也好借机理理自己的思路，想想接下来该对她说点什么。
半支烟的时间后，栗夏才开口说话，她决定敞开心扉，对这个少不更事的学妹说说自己从前的往事。
“安妮，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真心话，绝不是为了安慰你或是骗你才说的，你要是相信的话我会很开心。”
安妮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身体，眼睛看向栗夏时仍带有一些敌意，但神情中也流露出一些好奇，想听听一向沉默寡言的学姐此时会说出怎样的真心话。
“首先，很感谢你能喜欢我。”
“切，客套话。”
“不，不是的。喜欢一个人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如果你以为我瞧不起你的表白而感到羞愧，那你就错了，我们不需要为自己的感情而羞愧。而且我也挺佩服你的，真的，你是个很有勇气的孩子，确立了目标就会立刻行动，也很了解自己的感情，能明确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如果当年的我能有你一半的聪明和果敢，有些事情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算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真的？”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刚才你在客厅说的话，有几个地方说得不对，我要纠正一下。首先，那张照片里的姑娘确实是我从前喜欢的人，但是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过。”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可能因为当时的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吧，又或者是……其实意识到了，却没有勇气让她知道。总之，在分开之前，我们还是朋友关系就对了。”
“那后来为什么要分开？”
“这就是第二个要澄清的点了，我和她分开不是因为分手，而是……她后来自杀了。”
“……自杀。为什么？”
“这点说来话长，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对了，你刚才还说我也喜欢女生是吧？这点你也误会了，我喜欢秋雅，只是因为她是秋雅而已，除了她，我对其他人没有兴趣。以前是这样，以后大概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可她已经不在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我也不知道啊，感情的事哪能桩桩件件都有意义呢？等你以后再遇到喜欢的人了，大概就会明白。”
栗夏说着说着，便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中，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眼睛像是在看向阳台外的夜景，又像是望向时间长河的另一边。那副模样看起来极具脆弱感，是最能吸引安妮的地方。
然而安妮已经明白了，这种脆弱感的来源就是一直摆在她桌上的那张照片——懵懂的爱情、未能说出口的心意、还未展开就已然消逝的年华……照片里的姑娘对学姐的意义可想而知。
尽管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了，但对学姐的影响却一直持续到今日。“想取代她的地位怕是不可能，这回是真尝到爱情的苦头咯。”安妮在心里冷笑道。
说完这段话后，栗夏认为自己和安妮都需要时间消化情绪，便掐灭烟，回房间呆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她看到安妮提着打包好的行李准备开门出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栗夏有些诧异，这孩子莫不是自尊心太强，觉得一时难以面对自己吧？
果然，接下来的回答让栗夏哭笑不得，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理解不了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学姐应该很讨厌我吧，正好，经过今晚的事，我也觉得很难继续面对学姐了。我已经联系了附近的同学，今晚去她家睡，公司的实习……我也会尽快辞掉，保证不碍你的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