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戌懿倚在流理台边,一条长腿半屈,一条长腿伸直踩在地面,捏住酒杯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浓密的长睫垂着,在黯淡光线下,在眼睑处投降一片阴翳,瞧不出情绪。
“陈戌懿?”她唤一声。
“嗯?”少年抬起眼皮,一向清澈的黑眸,此刻像蒙了层雾,透出些许迷茫。
林叁七只当他是喝晕了头,举杯的手伸出去,与他的酒杯轻碰,小声地跟他庆祝,“cheers”
他没应声,酒杯递到唇边,一言不发饮尽。
两人也没聊天,站在厨房,安静地倒酒,喝酒。满满一大罐的樱桃酒,没多久就见了底。
成年之前,林叁七还没正经喝过酒,今天第一次这么喝,发现自己酒量竟然还不错。
除了有点热,和没缘由的开心,像踩在柔软的云朵上,十分新奇的开心。
不知道喝了几杯,她嫌站着太累,暂且放下酒杯,撑着流理台,要爬上去坐,但没成功。
真是奇怪,这流理台看上去明明不高,她怎么就爬不上去呢?
身旁传来少年的低笑,林叁七侧过脑袋,朝他看过去。
他眼里的雾像是散了,尽管眼神有些迷离,但浮现出与方才阴沉气场截然相反的笑意,因为酒,或是因为她滑稽的动作。
“你做什么?”他问。
“泰山好难爬。”林叁七苦恼地说。
陈戌懿搁下酒杯,直起身体,长臂一伸,搭上她肩膀,把她身体扳过来,面朝自己。
“你干嘛——”她才出声抗议,就被他两只手托住腰,轻松抱上流理台。
“这不就爬上去了?”他微抬起头,得意地看着她。
近在咫尺的距离,从上往下的角度,少年的睫毛似乎比平时更长更浓密,像柔软的羽扇,干净得根根分明。
黯淡的灯光让他的脸部轮廓更清晰,五官更立体,将外貌上的攻击性突显。偏偏眼尾是下垂,湿润的眼睛冲淡骨相带来的凌厉感,只会让人想起无害的小狗。
林叁七极缓慢地眨了下眼,恍然大悟的模样,“哦!”
“傻。”陈戌懿松开手,又靠回旁边,长指捏着酒杯,朝她举杯邀功,“谢谢我。”
林叁七今夜太开心,被说傻竟然也没反驳,举杯跟他轻碰,“不客气。”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他竟然也满意点头,似乎丝毫没发现异样。
玻璃罐里的酒见了底,林叁七仍然没喝尽兴,看到陈戌懿手里那杯还没喝完,想也没想,直接要从他手里抢。
陈戌懿用手挡住她,像看到强盗来抢宝物一样,不满问她,“干嘛?”
他的声音很好听,比白日多了几分磁性,或许是喝醉酒的关系,有些拖腔带调的,不太正经。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