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默大方地一挥手:“无妨!这里屋子这么多,你随便给我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我这人吃喝嫖赌不沾,狐朋狗友不交,绝对不打扰你的生活!”
魏岚点点头,心想着自己很久没回京城了,面前的黄默似乎很熟悉京城事故,放在身边也好,有事也有个照应。
黄默转身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搂住魏岚的肩膀,不顾魏岚的挣扎,低声问:“魏兄,你回京城来,不会是来给你全家报仇吧?”
“肤浅!”魏岚挣开黄默,冷冷回道。
黄默还在往前凑,魏岚打量着这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黄默,反问道:“十年前黄兄估计也就bā • jiǔ岁吧?你知道十年前的事?”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当年,叶太后非说令尊魏丞相还有其他三位顾命大臣偷了那个什么《牧心录》,还扣了顶谋反的帽子,结果四家九族被灭,而你也在天蛛阁里熬遍了酷刑,最后被太后特赦。记得你被特赦那天,旱了四个月的京城天降瑞雨,所有人都说你是得了上天的帮助。”
“是啊。”魏岚面若平湖,丝毫不在意黄默掀开痛苦的回忆,甚至还神采飞扬地补充道:“听说我是自天蛛阁建立以来唯一一个熬过了十九种酷刑还不死不疯不残废的人。”
黄默不可思议地盯着语气中有些兴奋的魏岚,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魏岚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我有些事晚上回来,你若是知道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可以买些回来,我喜欢吃肉。”
魏岚的笑容直让黄默倒吸一口冷气,那两束毒蛇般的目光就已经够吓人了,再加上薄薄的嘴唇在的脸上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简直如地府索命的无常。
见魏岚走了,黄默赶忙拍着胸口顺气,自言自语道:“他的脸色要是白点,真就是无常转世了。”
不对,魏岚这气场岂止是无常,说是阎王也不为过!
魏岚依稀记得,京城最大的首饰店叫漱玉斋,据说是个百年老字号,只有你想不出的样式,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东西。
天色渐晚,漱玉斋的门口也冷清下来,伙计正准备打烊,魏岚急忙冲了进去,伙计便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招呼着:“公子想来看什么首饰?是要自己用呢,还是想要送什么人呢?”
魏岚从怀中拿出一根簪子递给伙计,略一思索道:“这个簪子……是准备给我和我未婚妻的,本是一对,却不小心丢了一只,你们能不能照着这只再仿一只,材质要一样,价钱无所谓。”
伙计接过簪子看了看,又看了看魏岚,估计是在想着能瞧上面前这位公子的姑娘得是有多重的胃口。
“怎么,做不了吗?”魏岚问。
伙计这才回过神,摸了摸簪子,又掂了掂分量,再仔细看看:簪子尾部雕着一只鸟,纹路简单,也没有镶什么贵重宝石,只是这满是木纹的簪子竟和铁一样重。
“您等着,我去给掌柜看看。”
不多时伙计跑了下来,略带歉意道:“真是对不起了公子,我们家掌柜做了一辈子首饰,都看不出您这簪子是什么东西做的。要不,您去问问当年给您做这簪子的师傅?”
魏岚无奈地点头离开。他要是能找到做这簪子,也犯不上跑到这来。这簪子是当年从牧心案一个要犯的牢房中捡来的,可能是给家族昭雪的唯一线索,可就算在京城最大的首饰店,他们都不知道这簪子是什么做的,估计别人也不会再知道。
他失望地回了家,黄默早就摆好了酒菜等着,还买了一只肥硕的烤羊腿,见魏岚回来,他赶忙招呼道:“来吧,这顿我请!”说着,他拿起刀,开始不太熟练地切着羊腿上的肉,结果切了半天都没切下来几块。
“我来吧。”魏岚说着抢过刀,熟练地把羊腿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摆在盘子里。
黄默感叹了一句:“你好熟练啊!”可说完他就后悔了,只听魏岚头也不抬地说:“小时候天蛛阁的人就是当着我和我爹的面,把我娘活剐了的,还不许我闭上眼睛。”
“切肉的时候要顺着肉的纹理切,这样容易些。”
魏岚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在和黄默聊家常,但黄默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只稍微喝了点酒,看着满桌鸡鸭鱼肉进了魏岚的肚子。直到杯盘狼藉之后,他才像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魏岚,你是在恶心我吧?”
魏岚舔了舔刀上的油,无辜道:“我为什么要拿我娘来恶心你?”
黄默还想再说,但除了:“我……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魏岚像是在安慰他:“斯人已矣,我早就看开了。”
黄默瞠目结舌,半晌才弱弱地问出一句:“你……真的不是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