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到屋外,没等魏岚拿出簪子,徐先生就率先开口了:“你是来找我问十年前牧心案的事情吧?”
魏岚点头。
徐先生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天地不仁,让你遭此不幸。只是牧心案影响太大,我身为朝廷官员,没有证据的事情,不敢乱说。希望你可以理解。”
魏岚把发簪双手奉上,解释道:“先生放心,听黄默说,您是我大容朝最博学的人,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不知您是否知道这根簪子是什么材质做的,那上面雕刻的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徐先生接过簪子看了看:“这簪子应该是雪松木的。雪松只长在塞北,质地坚硬堪比玄铁,我在塞北待过那么久,还没见过谁拿它做饰品。至于这上面的鸟……”徐先生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是一种海鸟,挺普通的,好多沿海的地方都有这种鸟。”
徐先生把发簪还给魏岚,接着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魏岚毫不避讳:“我想成为天蛛阁主。”
徐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却不置可否,只是微一点头,大意是“我知道了”。
“您……认识黄默?”魏岚又问。
徐先生仰头望着天空,语气微妙:“不可言,不可言,不过此人对你的目标,会有莫大的助益。”
……
数十名护卫簇拥着一个黑斗篷走进牢房,黑斗篷身量极高,在身后这群人高马大的男护卫中,绝对排的进前三。
牢房不是地下室,却霉菌斑驳,阴冷潮湿。远处偶尔会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很快被黑暗吞噬。
牢房里没有人,只有一张木板床,上面一个白瓷瓶,瓶口用布满暗红色血迹的白布蒙着,边上叠着一件被血液浸透的衣袍,别的图案已经模糊,只有一只沾血的银色蜘蛛在牢房里闪着冷冷的光。
空气中腐臭阵阵,黑斗篷不禁拿出一块明黄色手帕挡在鼻下。这时,她身边一个护卫上前,挡在门口道:“太后千金之体,怎可……”
“打开。”黑斗篷中探出一只优雅纤长的手,两只金灿灿的护甲就算是在昏暗的牢房,也难掩光彩夺目。
身旁的护卫虽有迟疑,但还是打开牢门,伸手掀开白布,把瓶口朝太后的方向略倾了倾,见黑斗篷身子往后一缩,又急忙盖上。
瓶子里是一滩红白相间的糊糊,还有一些ru白色的东西一动一动。
“第几个了?”
护卫上前行礼道:“回太后,十年来,第七个了。手法一致,估计是一人所为。”
“齐王……”太后喃喃着,又问道:“皇榜发出去多久了?”
“已经一个月了,不过据我们调查,来报名的人都和齐王有关系。”
天蛛阁,昔日太宗皇帝一手创立,阁内皆是武功盖世,才高八斗的酷吏。他们直属于皇帝,专司维护皇权,铲除异己。阁内有酷刑十九种,比地狱还多一种折磨。九州之内,无有闻天蛛而不色变之人。
然而如今牝鸡司晨,天蛛阁自然也落到了太后手里。
天蛛阁噬人无数,十九种酷刑熬下来,不死不残也会疯。而唯一挨过十九种酷刑还活蹦乱跳的正常人,正在天蛛阁外的彼岸花海中晒太阳。
“帝都三重天,天道堂风景清幽,遗世dú • lì,算一重;天姬坊纸醉金迷,百花争艳,也算一重,至于这天蛛阁嘛,就是占了个天字,没什么稀奇,不过这片彼岸花海四季不凋,格外出名。好多痴男恋女都在这许愿三生相守呢。”黄默介绍着。不料魏岚不屑地“哼”了一声:“知道这花海怎么来的吗?”
黄默一愣:“你知道?”
魏岚抬手挡住阳光:“在阁里被折磨死的人本来是该扔到乱葬岗的,结果死的人太多,乱葬岗太远,他们懒得去,就都埋在附近这片空地上了。地上光秃秃的有碍观瞻,就种了这片花。你瞧,这拿死人肉滋养出来的鲜花,可真是娇艳呐!”
黄默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我知道你看得开,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魏岚又露出了那刺骨的微笑:“经历多了就会明白的。”
黄默拼命地把衣服往身上裹,魏岚则大步迈向天蛛阁。皇榜贴在阁前的一块牌子上,旁边有个衣上绣着蜘蛛的人缩在椅子上打盹,魏岚没理他,而是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写着姓名籍贯的纸条扔进了桌上的铜盒里,随即离开。
黄默没有注意到魏岚刚才去了哪里,见魏岚回来,赶忙上前问:“你刚才去哪了?”
魏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着黄默离开花海说:“天色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