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没等黄默反应,魏岚赶忙离开了卧室,站在门后喘了好一阵子。待气息稍微平稳,方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举到眼前一看,袖子湿了一大片,手还在抖。
他开始怀疑黄默的胆小怕事是不是装的,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人不准。虽说太后与皇帝关系紧张已经尽人皆知,可魏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帝竟对太后有如此大的敌意。
外面的暗卫围了过来,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魏岚,等待着他的最终部署。
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魏岚清了清嗓子,尽力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声音也平稳了许多:“刚才的事你们都听到了。皇帝少年心性,童言无忌。若你们胆敢说出什么对皇帝不利的话……”一只鸡蛋大的蜘蛛不知何时爬到了魏岚的手心里。那蜘蛛毛茸茸的,黑中泛红,只一看便叫人心生畏惧。在魏岚停顿的瞬间,他手一收,蜘蛛被攥紧在手心里,只留下一对爪子在外挣扎。一会便没了动静。
“下场,如此虫。”魏岚松开手,一只被攥得不成样子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一滩青绿色粘稠液体从手掌的纹路中缓缓滴着。
魏岚身旁一个暗卫麻利地拿出手帕擦干净了魏岚的手。而魏岚转身回了屋,看也不看黄默一眼,叫来那一群中长相最凶狠的一个暗卫进来说:“黄默,把你刚才的什么粥的要求和他再说一遍。”
说罢,魏岚出门吩咐道:“备马,慈宁宫。”
……
魏岚本以为太后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以至于太医院束手无策。但进了宫他才发现,禁宫如往常一样运作,丝毫不见异样。只有李小梅正色立于慈宁宫门前,见了魏岚,行礼,引魏岚入宫,没有多说一句话。
太后侧卧在榻上,透过纱帘的缝隙,隐约可见太后形容憔悴,脸色苍白,整个人无力地堆在一处,只有起伏的呼吸还算明显,似是在与上天争这最后一线生机。
“微臣魏岚,参见太后娘娘。”
纱帘挑起,太后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免礼,赐座。”
魏岚谢恩,侧坐在一旁。太后又问:“听说魏卿精通医术?”
“回太后,臣略通一二。”
太后点头,探出手:“那你给哀家看看吧。”
小梅在太后手腕处垫上一方帕子,魏岚上前,顿了一下,思量再三,问道:“臣有一事不明,太医院名医众多,为何娘娘偏偏想到微臣?”
太后眨了一下眼睛,小梅迅速会意,抬手示意众人出去,屋里仅剩三人。太后这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太医院里,谁知道哪个是齐王的人啊。”
魏岚似有领会,忙说:“微臣即刻便去彻查。”不料太后却摆了摆手说:“由他去吧。疥癣之疾不足虑也。”
魏岚点头,手指点在脉搏之上,一会儿便有了眉目:和他之前的猜想差不多,太后已然油尽灯枯,全靠一口气吊着,寿命不过这一两年,吃什么药都是无济于事,只是续命而已。
“如何?”小梅焦急地问。
魏岚没有明说,只是徐徐说道:“娘娘宵衣旰食,忧劳过度。要注意休息才是啊。”
太后一声冷笑,仿佛早已看穿了魏岚的心思,佯装微怒道:“看不出来,连你也学会欺瞒哀家了。你就告诉哀家个准信,哀家还能活几年?”
“这……”魏岚一时语塞,但见太后刚才还虚弱颓废的目光不知何时分外凌厉,几乎能把人穿透,盯得魏岚无处可藏。
“娘娘吉人天相,自有神明护佑,虽时而操劳,定不至于影响寿元……”魏岚说着,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地面上,渐渐地,太后又变得萎靡了,摆摆手说:“算了,哀家也不问你了。你看着给哀家开副药吧。”
小梅察觉到一丝异样,却不好发作。而魏岚则继续说:“药方微臣需要斟酌一番。只是微臣仍有查案的军令状在身,不知这药方能否请娘娘宽限几日?”
太后却不以为意:“什么军令状,有哀家在这齐王不会把你怎样。不过事情还是要办,只要你尽心办事,哀家不会让人为难你。”说着她便吩咐小梅:“小梅,把那天那张纸拿出去烧了。”
小梅瞪大了眼睛望着太后,可等来的却是太后的二次确认:“去烧了。”
小梅无奈领命而去。这时太后又问:“皇帝呢?哀家病成这样,他也不来看看?”
魏岚眼神一躲,编道:“回太后,皇帝近日偶感小恙,正在宫外调养。”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关切,随即变成了往日的冷漠:“看着他点,别死了就行。”
这时小梅回来了。魏岚借口去斟酌药方告退,没想到小梅竟主动说:“太后,奴婢去送送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