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铄为难地看着眼前这勺深棕色液体,他已经喝了太多的药,一看到就觉得嘴里发苦,难以下咽。
“朕不喝……”杨铄嘟着嘴,往后缩着。
诸如“良药苦口”之类的话,孙璐已经说倦了。她看了看床上面色灰白,双目无神的杨铄,又看了看周围一群面面相觑,束手无策的太医,问:“没别的办法了?”
御医们倒是很整齐的跪下请皇后娘娘治他们无能之罪。孙璐觉得好笑,别说法不责众,就是真能一剑一个把他们全宰了,皇帝的病也得有人治不是?
“皇后娘娘。”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御医抬头说:“臣听说天蛛阁主魏大人精通医术,不如请他来看看……”御医话音未落,杨铄先有了动静。他先是颤抖地扯住了孙璐的袖子,又一脸期望地看着她。
孙璐无奈,只能说:“宣魏岚。”
不多时魏岚到了。孙璐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魏岚是什么时候,反正是好几年前。如今魏岚的脚步照比年轻时迟滞了许多,颇有未老先衰的架势。孙璐想不明白,以他的武功,怎会才三十岁就走下坡路?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魏岚诊过脉后,孙璐将其拉到一旁,问:“魏大人能否给本宫个底,皇帝的病到底如何?”
魏岚并不着急,声音也十分轻松:“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只是偶感风寒。”
“偶感风寒?”孙璐显然不信:“那为何病了一个多月还不见好。”
魏岚隔着帘子望了眼对着药碗发愁的杨铄,嘴角多了几分笑意:“陛下吃药不多吧?”
这句话戳到了孙璐的心坎里,她也跟着来了一句:“难伺候着呢!”
魏岚找来了太医院的药方看了看,随手扔到一旁。又见床上的杨铄眼巴巴地望着他:“魏岚……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扎针不吃药就能治病的方法?”
魏岚还没说话,孙璐赶紧让御医们散去。再拖着,指不定杨铄又会说出什么孩子话。果然,御医刚走,杨铄就招手让魏岚坐到床边,絮絮地问着:“魏岚……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给朕下个蛊也行……朕不想吃药……”
魏岚静静地听着杨铄的絮叨,手缩在袖子里。没过多久,杨铄突然停住了,表情凝在脸上,几乎要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但卧床多日的他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在床上颤抖了一下,眼睛睁得很大:“朕的脖子后面……什么东西!”
魏岚的目光瞟向别处,若无其事道:“你不是要我给你下蛊吗?”
杨铄嘴张着,想说什么,却被魏岚拿起药碗,一股脑把药全灌了下去。
杨铄睡着了,可能是蛊虫的作用。
“皇后娘娘请去休息吧。”魏岚起身,胸有成竹道:“臣担保不出三日,陛下定会痊愈。”
……
果如魏岚所言,三日后,杨铄已经能下地行走,也能处理政务了。但这一次的病似乎给杨铄带来了不小的打击,魏岚扶着他刚到御书房,他就拿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对魏岚说:“朕要立太子。”
正在磨墨的魏岚停了一下,继续磨墨:“皇帝的家事,您自行做主即可。”
“皇长子杨涟,乃元后正嫡,人品贵重,聪慧好学,是皇太子的不二人选。顺便,再过几天是孙姐姐三十岁千秋,朕想着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万一哪一天朕突然……”
“陛下……”魏岚打断了杨铄的自言自语:“天子是万岁,您怎能随意把生死挂在嘴边。”
杨铄不说了,示意魏岚坐到旁边:“你也忙坏了吧,朕看你精神比往年差了不少,是天蛛的事情太忙了吧?”
魏岚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奉承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还想伺候陛下一万年呢。”
杨铄轻笑道:“连你也学会打官腔了。罢了……”杨铄眼珠一转:“朕放你三个月假,如何?等太子册立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假期的全部花销朕给你包了。”
这或许是一个很普通的赏赐,但联想到刚刚杨铄狡黠的眼神,魏岚直觉觉得此事不单纯,但还是谢了恩之后离开。作为天蛛阁十几年的阁主,他相信自己还是有点随机应变的本事的。
十日后,太子册立,杨涟正式搬进东宫。魏岚也已经让手下给他选好了度假之地——江南。他收拾好了东西,轻装简从,飞马直奔城门。
城门边的摊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拿着一根油条在啃着,见魏岚来了,他赶忙拿着手里的半根油条招呼着。魏岚一早认出那人就是杨铄,赶忙下了马,走到近前:“黄公子是特意来送我的吗?”
“废话。”杨铄拿着油条指了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你这人缘,我要是不来,不就连个送你的人都没了?你应该感谢我!”杨铄一拳打在魏岚肩头,却像打在铁壁上一般,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