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洵然深吸一口气,以自身内力催动掌心生出一股气流,分别从两只缸里卷携起能量对等的一缕,然后小心翼翼将两股能量进行交汇。
他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只见两股能量原本各自为营,在交汇的一瞬间只听“呲啦——”一声响,火光剧烈跳动了一下,伴随着一缕青烟,火彻底消散,剩下的水在落地时发出滚烫的滋滋声。不多时,地上便只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水痕。
“唉……”
叶洵然颓然。
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来时居然没发出脚步声。只听那人道了句:“又失败了?”
叶洵然突然回过头,见到是邱扶风。不禁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第三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说罢,他摊开手心拍着自己发胀的脑门。
“才三天。”邱扶风说得轻描淡写。“这世上哪有什么功夫三天就能成。”
叶洵然道:“道理我都懂,只不过未免心焦。”
正说着话,邱曲从前厅走过。眼见这里两人正在说着什么,便也从虚掩的门后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坚果。洛阳城地大物博,纵使她最开始几天乐意待在隐贤茶舍一起陪读,但也耐不住叶洵然这数日没有进展,问她爹讨了“辛苦费”,便把书一丢便满大街找乐子去了。
邱扶风弯腰拾起放在一旁的册子,自然而然地掸了掸上面落下的些许灰烬。随后他翻到叶洵然夹着树叶的那一页,浏览了片刻,念道:“……‘水火相融,既济功成。’——这是易经里的最后一句。”
一旁的邱曲凑上来问道:“是什么意思?”
邱扶风道:“坎是水,离是火。既济,就是水火相交为用的意思。”
邱曲道:“那也就是和风醉前辈拥有融汇水火之力的意思喽?”
邱扶风点头,随后又问叶洵然道:“方才见你以内力催动,强行融于水火,是在尝试融汇这两种力量?”
叶洵然道:“没错。我在灵隐山庄学习医术的时候,因为有些调用五行的术法没有把握直接用在人的身上,所以师父便教我们用内力催动外界相对应的五行力量进行尝试,等到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医治病人。所以我也想用这样的办法先进行实验,虽然看上去很傻,但总比直接以身体为媒介来得安全。”
邱扶风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叶洵然道:“只不过五行之中离火与坎水本就是相克的典型代表,如何把它们融为一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虽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结局要不是水浇火灭,要不就是火旺水枯。”
邱曲道:“这《烈火寒冰录》中,竟然也没有如何运用的记载?”
叶洵然道:“也不尽然,但是书中记载虽多,大多是水火既济之后如何运用力量。可提及如何才能达成这‘既济’状态,却只草草写了需要一个载体和悟性。哎……我若是有这悟性,又何必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邱扶风道:“练功要到达这样的成就,本就需要有过人之处。若是人人都能轻易学会‘水火既济’,那天下不是大乱?和风醉本也参透了这个道理,所以这本书当然也只留给开窍之人。”
叶洵然呜咽一声道:“可是我爹一定没想到,现在不是我有意想学这秘籍做什么人上人,是事到如今非学不可。我体内遗传的寒症尚且可以自保,可我大哥不一样,他的离火之力足以要了他的命。”
邱曲顿悟道:“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研读这书中晦涩难懂的功力,而是要尽快帮你达成‘既济’的状态才行。对了,你刚才说的需要一个载体,又是什么意思?”
话到此,叶洵然无奈摇摇头,后将目光转向邱扶风道:“我不明白,邱前辈,您的意思呢?”
邱扶风原地来回踱了两步,缓缓道:“易经中含义最深的一卦便是最后这‘既济’卦,它代表着万物间相生相克,又生生不息的存在。所谓五行之中的载体,就好比给水一个可承载的器皿。”说到这,邱扶风伸手指了指一旁燃烧着的炉子。“你瞧,比如这炉火。将水置于壶中,如此放置在火上,便可以煮出美味来。此时离火和坎水的结合,便算得上是‘既济’。”
叶洵然突然茅塞顿开。
邱扶风继续道:”如此有了这个载体,水之于火便算得上是一种成就。而相反的,火之于水,也是一种成就。能将彼此之间原本的不融合化为彼此之间的成就,这便是易经中的‘既济’之妙了。“
叶洵然长长地“哦~”了一句,好像对邱扶风的解说分外满意。
邱扶风正觉得今日自己对卦象的解读尤为出色之时,叶洵然突然又补了一句:“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明白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