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骂我吗?”王启明倒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他这不是互相耍贫嘴玩吗?”
其实王启明这个人挺单纯的,没有陆鸿文和孙和平想的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就是家里有钱,习惯了。比如他家有手风琴这种事,确实是有嘛,从他一出生就有的,他朋友还有挺多朋友会拉小提琴大提琴的,他觉得这种东西不稀罕的。他谦虚了一下,真的就只是谦虚了一下,不是为的别的。
他这么一问孙和平有点懵了,这少爷秧子什么毛病?不会真的是缺心眼吧?
正在王启明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的时候,倒是陆鸿文看出了点意思,上来打圆场,“没事没事,都是兄弟,闹着玩而已。”
“对嘛,我就说嘛。”王启明嘿嘿一笑,抬手看了看手表,“哟,六点多了,该吃饭了吧?”
于是一屋人一块去吃了晚饭。晚饭后又集合,指导员领导等等挨个发表了讲话。后面回了宿舍互相打打趣,吹吹牛,也就到了熄灯的时间了。
第48章
随着大家都熄了灯,营区里回复的安静,只能听见外面蛐蛐唧唧的叫声。立秋之后夜里开始有些凉风,也能睡得好些了。
但是这静谧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王启明就被一阵呼噜声从枕头上震了起来。
是高天朗。
高天朗今天累了一天了,睡得沉,呼噜也更响。他跟王启明正好头对着头,是以格外的吵。
王启明拿手拍了拍高天朗,“高天朗?高天朗!”
高天朗睡得死沉,哪里听得见。王启明拍了好几下,看他没反应,又怕声音太大把别人都吵醒,无奈之下只能掉个头朝另一边睡。
但是这还没完,没一会,楼道里又传来了呼噜声。大夏天的,大家的门窗都是开着的,有些呼噜响的,顺着楼道和窗户都传出来了,此起彼伏的。
他们这屋子里四个人,只有孙和平算是真正的苦出身。陆鸿文虽然早年家里也种地,也下苦力气,但是这些年在白琼家住着,虽然不可能像王启明那样养成个大少爷吧,但是好歹也没吃很多苦,生活的很多要求也都跟着提上来了。
不光是他们屋,今年是文工团第一批招人。凡是有这些才艺的,尤其是西洋乐器才艺的,不是走江湖的就是抱着艺术乌托邦幻想的富家子弟。也就是说,不是睡大通铺的,就是自己一个屋子的。这也就带来了两种后果——孙和平这种不为所动,睡得死沉的,和王启明这种被吵的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的。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人爆发了,楼道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谁啊!能不能别打呼噜了啊!”
楼上也有女生附和,“就是啊,能不能让人睡觉了!”想来也是被吵的睡不着的。
当然了,也有被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催眠到快睡着了,被这一嗓子吓醒了的。“喊啥啊,他们不让人睡,你喊你就让人睡了啊?”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的时候,指导员穿着大背心披着褂子从三楼跑下来了,“都安静,安静!睡觉时间,都干什么呢!”
迫于指导员的压力,大家都噤了声,宿舍楼又恢复了虫鸣和呼噜二重奏的状态。
然而这一晚上,有人注定是要睡不着的。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起床号就把他们叫起来。
有些人习惯了下地,早晨早起不觉得有什么。有些人昨天一晚上睡得很好,也算是精神饱满。还有些人就比较倒霉了,要么是不习惯起这么早,要么是昨天一晚上没睡。等他们集合的时候,有些人带着两个大黑眼圈,有的人则是顶着个鸡窝头。有些昨天看着还挺漂亮的女生,今早愣是连头发都没收拾,拿个头绳把头发随便一捆就出来了。
等他们到楼下的时候,他们的指导员已经收拾齐整,在楼门口等他们了。这人叫周如海,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发福,头发也有些秃,戴了一副粗框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领导的架子。
周如海把下楼的人一个一个拦下,让他们在旁边排好队,然后对着这群东倒西歪的人下达了指令,“体能训练”,列队绕着营区跑两圈。他这话刚一出口,下头就叫苦连天,这营区可是不小,跑两圈?那得跑到啥前儿去?然而一点办法都没有,既来之,则任人安排之,跑吧。
说是列队跑,一开始还是列队,渐渐地就开始有人掉队。结果等最后到终点的时候,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几乎没什么人还在列队了。还能跑的懂得那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后头还有落了老远的,在大后头被周如海在后头撵着,慢慢往前挪的呢。
陆鸿文因为以前练功也没少跑,所以一路跑下来不觉得有什么。王启明这种大少爷可就惨了,没跑几步就岔了气,捂着肚子只喊跑不动了,比陆鸿文刚开始练功的时候强不到哪里去。有些女生在后头被周指导撵急了,直接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哭着说“我爹娘都没让我吃过这份苦,凭什么到这就这么倒霉啊。我不在这地方呆了,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