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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昏沉沉地在眠床上瘫躺了一整日,分不清是否入睡还是半睁着眼模糊地看着黑黢的木粗粱,偶尔听得见四佩轻轻地叫声和它湿漉漉的舌头舔舐我脸颊引的痒。
意识缓慢回复,被它腻的烦了,翻身抬手拨弄它圆滚的毛绒小脑袋,轻扯两只小黄耳朵。
彻底地清醒不晓得是哪一天的夜间,我撑着上身坐靠在床头,嗅到一丝异味。
起初像花香果蜜般的自然沁人,闻久却觉出腥血味,类似我早年在乡间瞧见杀猪接血飘扬出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脑子如婴儿尖嗓哭喊扰得头疼心乱。
套身的毛衣和薄绒的棉裤还在,我虽仍阵阵的发寒到底睡足头脑清醒,抽开床头边的柜子摸到密封的塑料装袋撕开,捏了点碎干草丢进留着点火星子的盛灰盆里。
中草药的特殊清香弥开,四佩小鼻子一耸连打好几个小喷嚏,前爪扑了扑毛衣的线球,把头埋进我的臂弯间。
四佩小一会儿睡得打呼,我将它放在枕边的小垫子上,捶打僵硬疲惫的脖颈。
试图做些活动舒缓,仰头的瞬间难忍的酸痛传袭,随着动作幅度增大清晰的咯嘣声穿透过皮肉闷传出。
下床穿鞋,从梯下拿块木板和钉锤,我封补二楼堂边早年被封死的木板窗破的小洞,再掏出枕头下的手电摸黑出了门。
院子里的老梅树多年不长花苞不开花,几株年轻的野水栀是我行山路顺手摘得几朵带小茎的白花随地插栽的,也抽叶活了,一年开花。
余下的花草山上不少见,除了三两株并蒂野兰与几棵原有的百年红豆杉,多是不稀罕的。坍塌的牛羊猪圈旁还留些杨梅、黄梨类的果树,年年结果。
树高难攀,果倒清甜,只我不怎摘下吃,全掉地里烂。
辟块靠东南的光好良土沃肥的药埔子种了些金棘草、七叶一枝花、虎头花等常见的中药植株,大多杂混的种着,花期斑斓的好看。旁有大块大块的菜地,各类蔬菜按时节种的,交着长熟不愁吃。
沿着石子与实土轧平整的小路绕过丛生的灌木,我举着手电一脚踩上碎裂一地的木门板。
前半夜下过雨花毛,江南山丘陵特有的红壤黏度高,浸雨后冒着地下缝隙挤出的空气泡脏鞋。
如幼年被逼喝下的无数碗浓熬汤水浓稠的黑云难飘散,我往路边尖头枯黄的杂草蹭掉鞋背的泥水,聊赖的晃荡露在手电光圈下的提溜小腿。
「咯咯。」
有什物的牙齿相磨两侧脸庞肌肉僵硬地发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