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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腔调缠绵潮湿的空气,笨拙的哭腔惹得一群半大的少年咯咯的发笑,趁长辈大人忙丧踩着路边的泥水嬉戏,我枕着噪音翻来覆去无法入梦。

喉咙逐渐发紧生涩,我仰面无声的笑如缺氧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吞咽湿润的空气,水雾沾上干裂的唇才意识到口干。摸黑一路到我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黑灰色保温杯,拧开盖后轻晃了晃,听不见水打杯壁的音,杯里的水尽了,我不记得是何时喝完的。

舔润干燥的唇瓣,我踢踢地板上的衣服堆,随便扯了件外披,费了好些气力寻着被踢进藤条床底的拖鞋。连落几日的夏夜清凉,拖鞋鞋面纹路里残余的水还未干,一踩一步滋响一声。

拉开房门,几缕细丝亮光从对面未关合的书房门缝中透出。我估摸着通常睡在书房里的人不是被哭娘闹醒就是事忙到深夜还没睡。轻手轻脚的到厨房倒了点凉水喝,半夜的凉水还是有些冷,我反呛了一口,下意识抬手捂嘴,溢出的水溢了满脸。

人生不顺溜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外边的人还在咿咿呀呀的扯嗓,临近发丧的时辰凑齐的人比刚才多了不少,能听见汽车发动机熄火的噪声。哭娘戏子最后的高调唱完停歇的那瞬刻也必得是个好时辰,收到办丧主家邀请的亲戚朋友无论有何大仇大怨除去实在来不了的,都得拿黑纸折纸包往里塞点人情钱,捏在手里在戏完前到场。

这是说是说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破规矩不知道留了多少年,传了多少代。

也不知道死的人是谁。前门貌似只剩一户人家,世事变迁的太多,我懒得一件一件全记在脑子里,合州野郊周围一圈老房子里住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街坊邻居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不是陈家最老的宅子,我不经常来这,但这是离医院最近的老房。

推开没闭合的门,我闭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睁眼看书桌前没人。通常情况下我进屋后,往往瞧见周教晨坐在书桌前,戴一副黑框眼镜,埋头写些什么,不抬头瞧我。他总没注意到我进门,全心全意的做自己的分内事,我站在离他两米的地方,看他厚的跟啤酒盖似得镜片反射出的白光。我记得清楚,他本不近视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放纸稿的可锁柜子,还有整面墙的书,大多都是从前置办的没变动,唯独书桌上的一叠纸页吸引人。我瞟了眼压在眼镜下的一沓文稿,最上面的一张没有画行的白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字,墨迹还没干,一旁笔尖垂墨的钢笔歪斜。

倒也没糊成一团,我对内容不大感兴趣,他不刻意的遮遮掩掩,我也不多看。

最近眼睛疲倦的厉害,定眼多看会东西眼睛泛酸流泪。周教晨的钢笔字一向秀气好看,他幼年随大家练过,有些我比不了的底子。

「先生。」

「嗯。」我挪开目光,回头看他。周教晨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捧着的玻璃杯里盛着浑暗的水,隐隐约约的,我闻到一股药的清香。

大概,是金银花。

哭娘的女人操着自己虚情假意的强调哽咽,他把手中的金银花茶递给我。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凑近嗅了嗅,还是新晒的野金银,咧嘴笑了笑,抿了一小口试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

周教晨淡淡地望着我,仍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袖口和前襟湿了小片,我猜他大概在阳台湿漉的开窗前站了会儿

我点了点头道:「挺好的。」

「先生满意就好。」他对我漫不经心的夸奖十分餍足,勾唇弯眉,幅度不大却极为传情。

虚荣心得到满足后,他绕开我重新坐进办公椅,戴上眼镜执笔翻开新纸。

我却觉得他有事在瞒着我。

他日子过得精细,做事一丝不苟,家里上上下下全按照我的偏好布置,没见他酌情加点自己的东西上去,我不清楚这般不喜不悲的人到底欢喜什物,也不好开口直问。

周教晨打小是心思最多的那个,不爱和同龄的孩子打交道,偏喜窝在大人堆里默声地听些尘俗世事,不是哪家的老鸡娘争房产诬陷继子猥亵,就是开诊所的不孝子dǔ • bó败光了父母存下的家底,或者是拿钱换娶的外国新娘趁夜逃。

还怕这孩子听多无为无趣整日碌碌的大人们围着大圆桌,趁着酒劲大谈阔轮,说道些有的没的国家大事,bā • jiǔ不离财迷油盐的日常琐事,为钱为谋生计忧心,受熏染的多了也渐渐认了命。哪曾想是我多虑,他未长成冒油大肚浑身汗臭的成年人,他保持一如既往的本性和楚楚的外表。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年岁一多,我已然忘却了当年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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