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将上去,蹲在铜像肩上居高临下,万垂光此时显然到了凶险之处,发间冒出白气再没言语,只能轻哼出声;何重绿盯着她,显然在凝神查探她的内息。
尚琼这时看着,更多了三分气:他说的三句话自己已践行了两句,一句不疼不痒只辣到了万垂虹,一句更是让垂光哭了,总之全然没有任何收获,可见他说的一点都不对!何况他又折磨垂光……他恨恨地看着何重绿的背影,只觉这人最最可恶。
他愤然朝下一跳,跃起时已吞下铜钱;只因内心更为愤懑,把力气用到十足十,开天辟地也不过如此了——他拿出下凡的劲头,朝着瞄准的位置,一脚狠狠踹向何重绿背后的穴道:不但至阳穴,要他上下其余几处穴位也都受些照顾。
何重绿此刻委实都在关注垂光,感觉身后异动时早已来不及,赫然睁大眼睛,僵直倒地。
垂光头顶压力一去,也已支持不住,向前扑倒。秦丹虽受了惊吓,忙去看她,又朝尚琼道:“你怎么跳出来的?!”又忙着看何重绿,“他死了吗?”
“快!用那条九缚金索把他捆牢!”垂光强撑着起身,又朝何重绿几处大穴补了几记,“死不了,几个时辰别动就够了。”
三人将他紧紧缚在最粗的柱上,这才出了祠堂。垂光对貔貅和秦丹说:“家中不宜久留,咱们早些动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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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给我假教材的坏蛋都去吃泥巴!
(╬ ̄皿 ̄)○
第22章
回得家中,垂光便飞速收拾行囊。原本就打算安顿了家事就走,如今已没心思在家里多待。她对秦丹说:“我有事出门,你跟我一段路,就回青阳岭去。”
秦丹自从出来祠堂便乖得不能再乖,何重绿的事也不敢多问;这时难以违抗,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说:“你办完事回山的对不对?还会跟我一起练武的罢?你现在比从前厉害了,但我说不定明年就超过你的。”
垂光答应了她,便拣个空闲去向大哥说明。万垂阳听说妹子要离家,说了一车叮嘱的话,又劝道:“我听金桂说了,你把玉镯还给了金晖。这件事从长计议的好,等你回来心里就踏踏实实的了,那时再议,不急在一时——人家诚心待你,咱们总不能不识好歹。”
垂光想了想说:“好是什么,歹是什么,别人说了不算的。大哥和桂姐姐觉得这样好,就在这里好好过,我不一样。”她面对着万垂阳,又不像面对赵金晖,原本有些心底的话可以向他说,可现在又不能了。她说:“大哥,外头还有许多人,枪头挣命,刀尖舔血,江湖有你看不见读不懂的迷人之处——我觉得那样好。”
万垂阳还想再劝,赵金桂刚好在旁,却把他一拉:“垂阳哥,你们祖祖辈辈都没出过福顺里,如果不是垂光,咱们现在也不会搬到这里来住。你说她的本事是比咱们强还是弱呢?她有她喜欢做的事,自然和在福顺里的时候不能一样了。”
“嗯,嗯……”万垂阳搓着手,垂首半晌连连点头,“我妹子长大了。”
他抬起头来,像是终于接受了,犹豫再三只说了一句:“受了什么委屈,你就回家来。”
万垂光看着他的眼神,喉头忽然哽住。她叫了他十九年的大哥,在无父无母的艰辛时刻,是他把自己带大,他是她的亲人,又不是她的亲人。自打她知道自己是抱来的,见到万垂阳就总觉得难受,这时候更是说不出话。
貔貅尚未显形,跟在一旁听了他的话,思索道:“一有事就往回跑,你不等送完信,累也累死了。”
万垂光的伤感之情顿时云消雾散,就这样完成了告别。貔貅看她不去见赵秃子,莫名畅快,又追问道:“秦丹说赵秃子是如意郎君,你当真放弃了?他不是很有钱么?”
垂光带着一点困惑,不以为意地说:“他有钱又怎么样?我还有貔貅呢。”
尚琼被这个答复惊呆了,随后大喜,连连称是:“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
垂光笑道:“你记不记得吃乔迁酒那天,王掌柜要大家喝酒的事?放在从前,我大概也是怕的,会被他唬住,不想喝也要喝。可我已经面临过更危险的事,和那些生死时刻相比,只觉得酒席上那些小伎俩不值一哂,更不觉得有什么好怕。我和金晖本是不同的人,过不同的日子,不必非要凑在一起。”
尚琼说:“你送完信也不回家,会回青阳岭,对么?你以后不会常回来了。”
垂光点点头:“离开不是坏事。离了谁,也要长得好。”
三人很快上路,到了岔道,垂光吃饭时便拎着秦丹的耳朵说:“说好了咱们在此分开,你回去乖乖跟师父认错,不要等着山上当真派人来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