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实在太快,众人惊服之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击上九方绝前胸。九方绝毫厘失误导致力战不敌,被他这一掌按中,朝后急退却难以立稳,腿脚一软朝下倒去,同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把白须染得淋淋漓漓。
垂光自任清浊出掌便捏紧拳头冲出人群,这时早已如箭离弦,将九方绝接住。众弟子都把乐呵呵的九方绝看成老神仙一般,何曾见师父这样吐血?当即围了上去,高声道:“师父!”
垂光眼前漫开一片血色,又惊又怕,连声道:“你怎样?你怎样?”
任清浊立在原地,冷声道:“胜负已分,你可心服?任某这便向贵派掌门领教。”
“分什么?”垂光转头道,“你若以为这样就能入主青阳岭,未免也太可笑。”
楚钧华跟着说:“想收伏青阳派,除非将本门弟子一个个打翻在地。”
忘忧门便有弟子讥笑道:“打翻你们又是什么难事了?”
九方绝勉强抬手,清亮双眸带着一丝赧然:“武学奇才这回丢人了。”
他声音低了许多,垂光登时心中发酸,不等说话,一侧已有人踏上前来——许不饿盯着她,带着一股不屑道:“青阳派几时轮到你说话了?偷学我派武功,这件事还没说清罢?没想到这样的弟子在青阳岭也有立足之地。”
楚钧华怒道:“我师妹的功夫来路早已公之于众,不是偷学来的。”
和灵虚楼掌门既见了面,垂光便料定会有这样一句,干脆问道:“你想怎样?”
“拿了我的总要还回来。”许不饿说,“难道青阳派弟子就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
青年一辈的目光便都集中在垂光身上。自从她和易来汐打过一场,许多人便听闻了偷学武功的传言,也都知道灵虚楼掌门耍手段算计旁人的事。许不饿见了她,自然分外难受。
垂光清楚得很,把九方绝交给楚钧华和尚琼扶着,朝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飞身而起,一掌当胸袭向许不饿。
灵虚楼弟子见她先发制人,各自惊讶,朝后让出一片空地。许不饿见她用出大灵虚掌的招式,熟极而流应了这招,却被她后劲一带,歪向一旁。
他慌忙运功消去这股劲力,却发现无法去尽,脚步踉跄撇出数尺,惊异问道:“何故如此?”
几个弟子也面面相觑:“怎么既像大灵虚掌,又有些不同?竟有咱们掌门接不下的招式么?”
垂光按下心中愤懑,笑嘻嘻说:“今天这招叫做打丑拳,做过丑事的人或早或晚都要挨上一记。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说罢又朝前猛扑,依然是大灵虚掌的架势。
灵虚楼所有弟子对掌法了然于心,明明都看得懂,也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明白掌门为何躲不开。此刻的垂光有如凶兽出山,一套大灵虚掌神完气足,竟绕着许不饿打起转来,只像在展示拳脚一般。
照理说这便是实打实的班门弄斧,可许掌门偏偏没有还手的余地,数次要捉住她都没能得手,不片刻更是避无可避,被她抓住背心轻轻一抛,身不由己退回弟子当中。
垂光扬声道:“我偷学的功夫如何?”
见一派掌门被一个年轻弟子制住,众人不禁大哗,纷纷质疑:“偷学的反倒比原主身手更好?这是什么道理。”
许不饿面色一红一白,心中纳闷至极,唯有默默不语。垂光早已转向任清浊说:“任掌门,咱们在忘忧川没打完,如今继续罢。你不必挑衅青阳派掌门,先同我打过。”
任清浊自然将她对付许不饿的过程看在眼里,这时也不多话,走至场中。
垂光不和他客气,双掌一翻,换成摧枯手一招“瞻四方”猱身而上。
除了尚琼和稳坐椅中的春茶,众弟子连同任清浊都变了脸色,大为惊异。眼前的垂光举手投足都像是忘忧门嫡传弟子,不但招式精准,内劲更是源源不绝,从起手便肆无忌惮袭向任清浊。
任清浊堪称四大拳门第一人,在场几乎无人敢公然与他比拼内劲,这位青阳派门人居然如此大胆近乎莽撞,令他暗自不解。他方才看许不饿大失水准,这时倒多少理解了他:对面的女孩招式熟悉,劲力却不同,隐隐便有凌驾于自身之上的气魄。
在忘忧川时她尚未精进至此,短短时日便能有这般变化,此中缘故只能捉住她问个究竟。任清浊手随心动,一招“吊昊天”挟着风雷之威劈头裹来。
这一式劲风割面,波及四周。他一个前辈对后辈如此不留情面,众人都看得出情势危急,大气不敢出。
垂光随即还以同样一招“吊昊天”,却存心要为师父一雪前耻,便学他飞身跃起,几乎沿着同样的路径跃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