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口开河!”忘忧门中终于有一名弟子开始反驳,却在四周投来的眼神中声音渐低。
垂光不为所动,露出由衷赞赏的神情:“我明白任掌门的执着。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允许苦练得来的功夫有一个重大缺陷,甚至导致性命之忧。为了维持功力,我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谁也别想阻止我——可你只明其一,不明其二。”她走近任清浊说,“即便你做了四大拳门的首领,也照样修不好你的内功。”
任清浊松开了按着肋下的手:“你从谁那里听说这些?”
“我忘记了。”垂光说,“我只记得你练功时,肋下几处穴道一定会疼。”说着念出几个穴位名称,满面笑容,“如果你运功时这里不痛,敢不敢接我三招?我只用三分力,只击打这几处,你不叫一声痛,便是我输。”
何重绿应声道:“那必然不难,你只用三分力,打上三十招,也伤不了他一根寒毛。”
青阳岭弟子见他帮垂光挑衅都大觉爽快,便有人低声应和,催任清浊回话。一时全场人马都看任清浊,按理说凭他修为,忍一时痛又算什么?可任清浊却并未应战,额头逐渐凝聚几滴冷汗,眼神也有些闪烁。
见了他的神色,垂光也像众人一样心中有底,便又笑道:“我说笑的,哪里要难为任掌门?诸位有所不知,任掌门身上带伤,并非他练功练得不对,而是因为当初咱们四家瓜分的《乔木拳经》被动过了手脚。”
“什么?!”任清浊原本思索,听了她的话顿时抬头,眼神如刀。众弟子也极为吃惊,纷纷出言相询,连半躺的九方绝都挣扎了起来。
垂光扬声道:“原本拳经除了丧败拳、大灵虚掌、散花十五式和摧枯手四门功夫,还有一部总纲,共计五卷;然而每一卷都有几句被调换过,摧枯手心法也不例外:只有将原句复位,才是真正的心法。”她面向众人仔细解释,“丧败拳的几句要从大灵虚掌当中拿来,散花十五式的几句又能补足大灵虚掌,摧枯手能补足散花十五式,而自身缺少的句子却放进了总纲当中。按照调换过的拳经练功,谁也不能保证不出岔子。任掌门功力如此高深,必然是多年来强行施为,后患无穷。”
她说得清脆,楚钧华听得明白,应声接到:“既如此,任掌门只能凭借总纲里几句话来补全修正内功,因此即便把其他三家握在手中,仍然无法解决他的痛楚。”
垂光点了点头,众弟子顿时炸锅,轰然议论起来。
九方绝仰面望天出神,任清浊、许不饿两位掌门皱紧眉头。许不饿疑惑难耐,愤愤问道:“什么总纲,你说有就有?就因为你几句话,当初四位开山祖师就都叫人蒙骗了,我们代代相传的功夫就错了?这是什么道理?!”
“正因为代代相传!”垂光厉声道,“乔木庄盛极一时,代代相传的《乔木拳经》难道就只有这点看头?许掌门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四大拳门明明得了拳经,武学修为却远远不及乔木庄的境界?”
“那是……那是后人不才……”许不饿心中发虚,冷汗也沁了出来。
垂光接着说:“原本的拳经不但有总纲,还由此总纲详述气息运行之道,能将四门功夫合而为一,便是传闻当中的速朽功。”
“速朽功?”四大拳门中有些弟子听说过,此刻忍不住便嚷了出来,“是当年乔木庄的速朽功么?不是早已失传了?”
任清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震惊中念念有词;许不饿干脆上前问道:“你如何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原来的拳经在哪里?”
垂光说:“咱们的四件信物金玉玲珑、棋盘、镇纸和折扇,当中都藏着一个秘密,指向同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与《乔木拳经》有着莫大关联的人。这些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手所练。方才我说的一切都有理有据,内功对与不对,一试便知。”
许不饿回想起她施展的大灵虚掌,这才明白她已然练就了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层的功夫,一张面皮涨得发紫,如坠梦中,喃喃道:“你练过了另一种大灵虚掌?不!你,你已练成了速朽功?”
垂光坦然道:“我的确练了。想要大成,仍需时日。”
在场众人此时都已明白,眼前这女孩子接触过四样信物才得以找到“那个地方”,不禁交头接耳,暗自寻思自家信物究竟指向何方。
垂光解释清楚便停了话,任人议论。众人言语声中,依然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焦点人物——
任清浊面色发灰,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半晌像是叹了口气,向垂光说:“你所言不差,我练功总觉不能圆满,便以为是天资所限,日积月累竟成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