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套逻辑分析,她们的不幸到底来自哪里?源自她们自身的缺陷,她们天生不是xy染色体,所以少了条腿,因为这些,她们永远不在上位。臣服、接受、逆来顺受,这是她们应得的。男人有没有问题,身体上多的那条腿在基因上呈现出残缺状态,他们注定灵魂缺陷。
跟踪他们一整天,看着他们做那些稀疏平常的事情,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不甘、愤怒都不足以形容,悔恨会更合适,那些不值得的过去,困了她这么多年。别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成为自己。
称谓从来不应该是谁谁谁的某某,她只是齐奇,她只当齐奇。
用什么样的方式送他上路,定时炸弹玩过了,没有新意。用刀要沾血,让人犯恶心。还是让他上天,换种方式,对他们来说合成方式不同,一切都不一样。
约在傍晚,在那个破旧的工厂。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因为可以做些不被允许的实验。齐奇问他能制出违禁品吗?他说当然,他什么不会?
那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看出她随身带着一大包致死物,角色互换。
他问:“你是刚回来吧。最近状态怎么样?”
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回应,“挺好,要不然怎么会约你到这里。”
“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适时回忆青春总会显得真诚,“我们都要朝前走,一直回忆过去屁用都没有。我们都做过错事,谁也别怪谁,来日方长,祝愿我们都能更好。”
这个时候还要各打五十大板进行总结陈词,齐奇笑容越来越明显。
“我果然没看错你,人不会变的。”
最后、最后的机会,他没把握住。如果他痛哭流涕,跪在她面前忏悔,说不定一心软给他留个全尸。机会被浪费了,这个时候仍旧高高在上,用这种语气说出那些话应该提前预见结局,不是万能的先知吗?知道自己会怎样上路吗?估计没预测过,他们总幻想永恒。
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一整包扔出去,跑开,趴倒,练习过还是不一样。刚好在他周围炸开,烟花一样。他也成为烟花的一部分,花花绿绿。
静脉血用蓝色表示,飙出来之后照样是通红的,这个时候没有区别,人不再是教科书上那般扁平,鲜活着消逝,那包东西到谁身上都是这个结局。
声音很响,有其他人会听到,但没有外人会看见,谁在乎呢,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蹲在不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她看不见太多东西,转身往外走,从没有回过头。不再有他们,不再有他。
除了没有炸人之外,一切都是真的,李谨需要拿着特制的炸药,需要在那一刻用力把它扔出去,需要真实的处变不惊着躲避。
能实景拍摄的地方,她们一般不做后期,替身是实在万不得已的选择,至少李谨这么些年从未用过替身,学到很多新鲜东西,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注意不到危险。
那场雨还是来了,陆离她们组直接放假一天,暴雨夹杂着狂风,自然界真给杨冀望面子,他在等雨,就在初夏给他一场难得的大雨。
整个剧组的人起个大早,前面的铺垫戏份早已拍完,他们等着雨来。
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没有更多机会留给他们,不管结果怎样,赵家航都准备再试一次。
下雨天前的景色是最适合拍戏的,光线消失,各个角度几乎一致,一成不变,拍摄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显示不出破绽。
赵家航最后一次约她,给出一个她没办法拒绝的诱饵,关于胡佟琛的投票,关于刘亭婷曾经跟他说过什么事情,手里拿着的证据,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自首还有回头路,在他们报案之前,希望她回头。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只是说约在哪里,她会去的。
和那天一样的时间点,她的踩点是有用的,这个时间点确实不会有人经过。
赵家航先开口:“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她出事前一天你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刘亭婷说你受过伤,愿不愿意让别人不再受伤。凭什么?凭什么她需要用自己伤口保护其他人,世道不是这样的。再说,有谁会感谢她?如果只是说这么多事情,可能她还能活一段时间,但她提到胡佟琛。她说很多人都在他那里受过伤,问她有没有,充满暗示意味,刘亭婷说偶然看见过她脚腕上有个伤口。她充满礼貌,掌握尺度,担心她被冒犯。
看来尺度仍旧没能尽在掌握,钱倩梨表面上无动于衷,思绪翻飞,她想:你不是看见了,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我,过去这么久,假惺惺的充当什么好人。
计划是即刻成形的,约好在那里见面,钱倩梨那天有晚自习,她和班长说自己去厕所,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