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董乐瑜坐在前排,李谨和陆离坐在靠后的位置。娓娓道来的故事,和《齐奇》完全不同的风格。挣扎、深陷其中、雨过天晴,水落不会石出,随着生命的消逝,埋藏着的永远在地下。
李谨不能完全认同陆离的话,片子很有新意,至少不是照搬老一套体系,新的变化产生,掌声雷动。陆离说:“他改结尾了,原本他们都会自首,说什么感恩老师的教诲,狗屁玩意。”
李谨在旁边小声的笑,看来两个人都留了一手,抑或者是从对方身上学到折中的手段,手法不变,内核变动那么一点,谈不上巨变,至少在往前走。
董乐瑜在台上,看着台下的李谨,她随着陆离进场,两个人没机会说上一句话,对视,笑了笑,像是鼓励,多少带着认可。
话筒还是先送到陆离手里,太多人想听她的看法,直言不讳,不藏着掖着。说些套话,类似国产电影需要你,行业标杆,引人深省,她从不这样说,那多无聊,“演员很好,角色的完成度很高,挺好的。你们哪天不想再跟着他演戏,嫌他无聊,可以到我这来。”
先夸演员,旁人总说,虽然陆离说话直白,但从不中伤除了杨冀望之外的人,倒是目标明确,直中靶心。
有人问:“别光说演员,您说说杨导演,他这次怎么样?您满意这个片子吗?”
“这次有那么一点儿想象力,比我设想的好。”话锋一转,回到平常的陆离,“只不过还是扔不掉不敢拍的毛病,差强人意。”
爆点产生,不再追问,董乐瑜看着李谨在一旁笑,知道内情那般,带着了然的笑容。没能再笑下去,陆离直接把话筒递给她,让她说两句,上课被临时叫起来的学生。
知道前因后果,不用空白着一张脸,空洞着眼睛,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陆离让她随便说点东西,不能白来一趟。
笑着开场,说:“故事很好,导演很好,演员也很好。很有实感,能看到故事落地生根的过程。”
在别人眼里是旧相识,不知道哪个人起哄,问:“如何评价董乐瑜在这里的表演,足够好吗?”
坦率回答,“足够好,看着他总是想到我初中时候的语文老师,生怕他的那个粉笔头扔到我脸上。”
隔着十米距离,董乐瑜冲她笑,看来还不是完全相像,他要是当语文老师,那还得了,会成为班里男生的公敌,看着他这张脸能听下去什么,美目盼兮。
这种评价已经很高,陆离说你可真行,把剧组上下夸了一遍,生怕还剩下别人找不到的角度。
小声说:“我跟您可不一样,我还得混口饭吃。”
这话纯属打掩护,陆离说:“你瞎扯吧,你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撒谎。”
“对啊,那他们确实好,我没办法非给人家找不痛快。再说,您给的评价不是挺高的,不能让我当个恶人。”
这是实话,不管陆离的电影评价如何,她都不会给杨冀望打出附和的高分,永远直来直往,甚至于横冲直撞,别人夸奖杨冀望有大局意识,她说放屁,他只是胆小;别人夸他故事线清晰,剧情流畅,她说那不就是个流水账,有什么好夸的地方,你把小学写的日记拿出来,得,发现什么,一个水平;大众说杨冀望在重塑自己,尝试更多新东西,她说你可别瞎扯,他这一辈子都这样子,最多是剪了个头发,说什么脱胎换骨。
像个杠精,细细想来,每一条倒是都在点子上,直戳要害,不留情面。比较起来,这次给出的答案出奇的好,没批评已是最大得赞许。
两部电影一起上映,确实给年前的大盘增添生机,第一天排片旗鼓相当,票房不分上下。
两部电影的讨论声都很高,《齐奇》里面的故事是不是真实发生,为什么最后一幕是她在医院里,医生和护士在说什么,她是不是一个孤儿,医院的墙上为什么也有画,他们讨论到底为什么。她是个精神病患者,生活全凭想象,父母不是真的,工作不是真的,丈夫不是真的,孩子不是真的,到底什么是真的?很多人在网上解密,从齐奇的头发长度分析到她每次的衣着,仍旧一头雾水,各执一词,两拨人没办法达成一致。
电影名字叫《为人师》,那么他们谁是真正的老师,好为人师还是为人师者,没做错事的人替做过错事的人去死,是否值得;以暴制暴的界限是什么,父母的爱要怎么表达,他们都是受害者,施暴者到底是谁。这个世界真的如此不堪,江涵和张燕长大还会成为老师吗?最后一闪而过的两个大学生,是江涵和张燕吗?她们真的去师范大学报道了吗?还有个很隐秘的点,张燕是不是喜欢赵家航,举起刀的那一刻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