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话都敞亮，李谨以不变应万变，说：“我冲着剧本来的，这个故事很好，算不上做人情。真说起来，是您做人情，我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当导演，这不，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我得感谢您。”
“那就行，我们放下心来慢慢拍。”
少见的检讨自己，杨冀望的话大部分是废话，但承认其中有那么一部分正确。她有些时候确实忽视艺术追求，量和质量取舍不当，有这个机会，干脆慢下来。打磨两年的剧本，自然细致，她不是天才，几天便能写出流芳百世的佳作，她需要积淀。毕竟杨冀望都开始有想象力了，多恐怖，她会更有深度。折中不折衷，初心不改，目标仍是超越，战胜上一部的自己。
董乐瑜开始练身体，仍然消瘦，但看着有力量。入戏之前精气神还不错，流汗倒是算不上苦哈哈。跟李谨说起来健身的事情，看她笑着摇头，说：“我不行，我没这打算。散步、爬山、开夜车、海底游行都行，但我不能单把运动拎出来，那太无聊。”
找到反例，说：“你演杀手的时候不是练过一段时间。”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只演一次，工作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
无奈的笑，发现她真的不喜欢动，不会专门开辟出来一段时间专供运动，她体验生活，汗水产生的原因很多，唯独不能是刻意的运动，这多无聊，她体会不到乐趣。蒸腾的热气、心跳加快的频率，这些可以是原因，站在跑步机上不是原因。有那段时间，不如依偎在一起看个电影。她不懒惰，但不爱章程。
董乐瑜看透她的心思，说：“我们一起享受生活，身体健康就行，确实没必要练成健美人士。”
挑眉，说：“你不是得练嘛，要不然怎么隔着衣服还能看见轮廓。”
成为董乐瑜的粉丝没什么福利，绅士不脱上衣，她们隔着衣服看个虚实，隐隐约约，更让人兴奋。隔着屏幕对视，轻笑，“那是得好好练，回家给你看。”
相视一笑，点头，“嗯，我在家等你。”
年前没有几天，剧组算是给他们放了个短暂的假期。进度很赶，董乐瑜早上回到云城，李谨下午拎着箱子到小区门口，轮到他在门口等着。李谨说：“不用特地下来接我，我有钥匙。”
接过行李箱，“怕你走错。”
想起什么，“有门牌号，走不到别人家里。”
“想快点见到你。”没办法挑出这个理由的不是。
他原本打算去剧组接李谨，被回绝，她说：“你先在家收拾收拾，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第一次要我自己找去，你以后接我的次数很多。”
不是他接李谨，是她自己找上门来，她朝他走来，弥补诸多遗憾，贡献新的心动场景。骨子里的浪漫，根植心中。
先在他家里中转一天，准备礼物，第二天一起出发，他的父母早早准备好。
进门、安静的拥抱，说：“我很想你。”
摩挲她的脖子，“我特别想你。”
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飞快，分开的时间也飞快，但思念绵长，他们各自的新戏都是长周期，接下来半年注定聚少离多。从不矜持，想念对方要发出声音，这是他们从不见天日的暗恋中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千万要表白，要说爱恋，他们什么都知道，说出来加深信念。
头发被捋到耳后，低头，鼻尖相碰，往前侵略，又显得温存。很慢，在复习吸氧的感觉。气息不稳，重新抱在怀里，没有下一步动作。片刻宁静，相互依靠。
他做饭，李谨负责参观，照片的位置倒是显眼，整个屋子里只有那一张照片，《出城》那天的合照。专门洗出来，摆在家里。被拒绝的时候，依旧没舍得把照片收起来，他们唯一一张合照。他那时苦涩的想：自己还比不上韦诚，韦诚拥有的爱比他多。韦诚有手指缝里露出来的爱，他却连一张入场券都拿不到。
但没有办法，李谨那天发自内心在笑，她这么自在，让人生不了气。相框里还藏着那五块钱，最难过的时候，把它拿了出来，想去花掉。念头一出来，瞬间否决，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灰溜溜的把它放回原处。完整，他才安心。
想着自己病入膏肓，找不到可治疗的方式。看着她站在酒柜面前，思考到底要怎么打开，阴影留给彼时的他，此时的他拥有一缕风，清醒着幸福。
李谨少见的说起顾虑，头发渐长，可以扎个低马尾，问他：“我要不要先染回来。”
这个发型还要维持一段时间，等到转变发生，不顾一切的染回原色。暂时没到那个时间，对导演身份负责，她要维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