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能,我又往后边的槐树靠了靠。
他走到几米外的位置停下,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慌得嗓子都在颤抖:“你你你你干什么,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救救我,我给你磕头了!”他双手伏地就要磕头,我吓得大叫起来,“不行不行!啊啊啊!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啊!”
他深深呼吸数次,终于开始了讲述。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活计划。
十年前,男人半夜下井偷矿遇到意外,同行三人全没了,剩他一个滴水未进在地下挖求生的路,挖了四天三夜,挖出一颗黑黢黢的骷髅头。
“我自己都要见阎王了,哪儿还顾得上它,就随便仍在了屁股后边,接着往前挖”
男人揉了把脸,接着说:“那会儿它就眼冒蓝光,就”
他好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举着手臂悬在空中左右摆了两下,抬头看了我一眼,指指地下池的方向:“就昨晚那样,冒蓝光,说人话。”
黄昏的校园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我失控的心跳声。
这场陈述还在继续。
“一共选了五个人,前四个都已经死了。”
男人干咽几下,开始急促地喘气,喘着喘着,就痛哭起来,“你没见过,你没见过,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恶心。那颗人脸鬼痣会动,它要把人的气血都抽干净,你会先像个气球那样,堵住口子你知道吗,涨起来,人的手脚胳膊腿,都憋成紫色的,眼睛往外爆,往外鼓起来。它为了不一次性吸烂人皮,会分成好几次,松口以后,人皮就松了,你见过没,你没见过,那张皮就挤在一块儿,挂在骨头上肌肉上往下流啊!底下什么东西都化了,恶心得我晚上眼睛都不敢闭”
他又哭又嚎,声音嘶哑难听,因为太过急切地要把捂了太久的秘密倒出来,以至于泪水呛到了自己,趴在地上咳嗽。
我已面无血色,心如死灰。
许久,操场上只有男人疯癫的哭声,又哭又笑。
我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最后问他:“你为什么要选高雨。”
人世间的恶意拿来shā • rén原来不分高低贵贱,为什么偏偏选高雨?
男人目光呆滞,“可能因为他是有钱人的孩子,至少能想想办法,代价更容易接受吧。”
我闭上了眼睛,痛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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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献给我的挚友
落日退到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