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说:“现在没有再找麻烦了,慕白身边的那只天魔将他们吓得不轻,后来甘棠又派人提点了仙家不要再惹是生非,如今安稳了很多。”
沉默一路的南江汜忽然开了口,“以往以来的神帝都是用仙门来牵制妖族,唯恐他们不乱,甘棠却是头一个肯去安抚的,我看这以后的日子有的过了。”
少宫看着他说:“你今天话极少。”
南江汜道:“不想动弹,不想说话,就想这么着。”
阿洛眼睛清明,起身作别,“那我先出去了,师哥和姐姐好好休息。”
门刚关上,南江汜就倒在了她怀里,双手抱着,在脖子里蹭来蹭去,“困了,我要睡觉。”
少宫失笑说:“你站起来自己走过去,难道还要我将你扛过去不成?”
春暖花开,微风徐徐穿堂而过,少宫知道,他只是伤着了心,所以需要缓缓。
阿洛称王之礼的日子是三月初三,后来众妖将这个日子默认为妖族举族欢庆的节日,如今距离三月初三还有两天,前面的妖王宫条条大道上已经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然而少宫连续做了两天的噩梦,她知道天书是在提醒她,它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在凡世间逗留。她无法允诺再见,也只能在南江汜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少宫刚走,南江汜就醒了,抱着被子痛苦的蜷缩成了一个虾米,脸涨得通红,只感觉胸口憋闷,气都喘不匀。
三月初三那一天,东边的天空忽然出现一道笔直的线,线的另一边是无尽的黑暗,小鹿慌张道:“主子,是天塌了。”
妖群逐渐骚乱起来,阿洛带着一片红色余光闪身飞去了那片黑暗,最终落到了魔族的松针林。
慕白正在费力的阻止着天柱往一边倾斜,见到他问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正说着,天柱晃动几下,开始往右微微倾斜,慕白正要转个身,换个方向使力,阿洛及时出手,同慕白一起稳住了天柱,问道:“怎么回事?”
慕白说:“今早上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发现的,已经派人去通报九重天了。”
天柱本是往二人的方向倾斜的,只是在这二位的力鼎之下,竟隐隐开始往对面倾斜起来,阿洛看了看地下,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从根上断了,你我就算是忙死,只怕也稳不住它。”
天柱往对面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慕白心里正算计着,哪个位置是二人力量均衡的一点,天上就落下一个白色的影子,正落在那个稳固的点上,天柱堪堪维持住了平衡。
“甘棠,你怎么亲自来了?”
甘棠说:“天柱之危不是小事,我怎能不重视?”
慕白说:“可是你来了,我们三个现在谁都跑不了,是要活活耗死在这里吗?”
阿洛说:“谁看的书多?可知道有解的法子?”
对面二人迟迟没开口,慕白正要说:倒不如算算天柱塌了,能祸及到哪些土地,我们几个勉强撑着,让人先逃走再说。
甘棠忽然低声道:“怨气。”
阿洛抬高了嗓音,“什么?”
甘棠说:“怨气,打生桩,活人殉葬。足够的怨气可以镇压住一切的柱子。”
这下,换做慕白和阿洛不说话了。
慕白和阿洛想到了一起,他二人一个是妖一个是魔,身上的怨气指定比神仙重,何况甘棠现在有老婆还有个孩子,总不能让他去牺牲。
只是阿洛行动更迅速,他更无所顾忌,率先冲了进去,慕白几乎是下意识的,飞身而去,将阿洛撞飞了出去,这下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甘棠身上,力量失衡,天柱再也稳不住,三人只能看着它直挺挺往一边倒去,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无尽的黑暗逐渐将三人吞噬。
黑沉的夜色里,一道金光划破了夜空,细长的身影映出了天柱庞大的身躯,无尽古老的文字与金色的符咒漂浮于夜空中,井然有序的将天柱围得严严实实,正是天书。
金光飞来的一边,雪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飒飒作响,他的额上冷汗频频,眼神却坚定非常,来人正是南江汜。
甘棠倒吸一口凉气,南江汜这个命盘活着已属不易,如今一来,天书是再也不会绕过他了。
对天柱动用天书所受到的反噬非同小可,若是他撑不过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甘棠和阿洛正要出手,却见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瘦弱的影子,坚定有力的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天书忽然间扩大了数十倍,绢面的文字好似悬浮于夜空的银河,将整个大千世界都照了进去,细碎的金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而那半死不活歪着的天柱,就像是凭空化作了空气、化作了泥土,随着天亮同黑暗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