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生气吗?”倪丞佑看宋夏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宋夏没有理倪丞佑,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风从车窗吹进来,吹乱了头发,宋夏用夹着烟的手指,将凌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我们是朋友吗?”倪丞佑在等红灯的时候,看向宋夏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们是病友。”宋夏在空了的烟盒中,熄灭了已经没有了生机的烟蒂。
很快到了机场,倪丞佑把车停在了停车场。
“我不能送你了,这里人太多。”倪丞佑从后座摸出来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
“嗯。”宋夏走下车,打开后备箱,自己将行李搬了出来。
“宋夏。”倪丞佑按下车窗喊了一声。
宋夏停下脚步,“怎么了?你这么大声不怕吸引到狗仔吗?”
“等你回来,我能来接你吗?”倪丞佑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
“走了。”宋夏依旧没有回答倪丞佑的问题,背对着车,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机场大厅走去。
第9章救命
到南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外面还下起了小雨。宋夏来到提前预订好的酒店,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南城很潮湿,酒店的房间既闷热又潮湿,宋夏觉得被子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外套搭在身上。雨水滴在阳台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即使声音很微弱,但是宋夏还是被这声音搞得无法入睡。
窗外夜色深沉,浓如泼墨,时而传出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宋夏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和哥哥在一起的回忆。
宋夏记得那是自己十岁的一个夏天,她和哥哥被母亲田淑云要求睡午觉,宋夏穿着短袖校服,而哥哥则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两个躺在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她趴在哥哥的肩上说:“哥,我喜欢你的名字,咱们两个换名字吧。”
宋夏的哥哥叫盛夏,而她曾经叫宋晚秋,据田淑华说,哥哥出生在盛夏七月,而她则出生在十月的晚秋。盛夏在六岁的时候被宋夏父母收养,那一年宋夏四岁。
盛夏的名字是福利院的院长起的,收养盛夏之后,宋夏的父母曾问过盛夏想不想改姓宋,六岁的盛夏摇摇头,宋夏父母也觉得是否改名字并不重要,便没有再提起改名字的事情。
“为什么要换名字?”盛夏把宋夏被汗水粘在额前的碎发拨弄到了耳后,在一旁给她扇扇子。
“我不喜欢秋天,我喜欢夏天,而且晚秋听着有些悲凉。”宋夏一脸认真地和哥哥说。
“你一个三年级小孩还懂什么是悲凉了。”盛夏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我一个男生,叫盛晚秋不好听,听着就是女孩子的名字。”
“那我就叫宋夏,你叫盛秋,这怎么样?”宋夏开始撒娇,胡乱地用头蹭盛夏的胸口,弄得盛夏痒痒的。
“妈妈不会同意改名字的。”盛夏倒是无所谓,觉得自己叫什么都行。他从小就十分宠爱妹妹,好像宋夏想要干什么,他都会妥协。
“那就等我们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我们就去改名字。”宋夏听见哥哥同意了改名字的事情,眼睛里都放出了光,兴奋地用脚在空中蹬了几下。
“嗯。”盛夏答应了宋夏的请求,下一秒赶紧哄她睡觉,把毛巾被搭在了宋夏的肚子上,慢悠悠地扇起来扇子。
想到这里,宋夏眼角止不住地划出泪水,呼吸开始急促,宋夏把衣服盖在脸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回忆就仿佛是开了闸的洪水,顷刻喷涌出来,怎么也收不回来。
再后来,出现在宋夏面前的,就是这么多年来萦绕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噩梦。宋夏跪坐在地上,身旁躺着的是一个胸口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液。而盛夏则在自己的面前,用满是鲜血的手盖住她的眼睛。
“不怕,晚秋,他死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盛夏的声音,又清晰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这一刻宋夏仿佛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五脏六腑都在绞痛着。宋夏从床上惊起,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恍惚间看见了一手血迹。
宋夏慌乱地把手在衣服上狠狠地擦了两下,满是泪痕的脸上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神色。
“哥,你到底在哪啊!”宋夏无力地跪在地上,喉咙沙哑,眼泪止不住地从惊恐的眼睛中流出,滴在地毯上。
宋夏觉得自己的情绪此刻已经不受控制,整个人呼吸困难,只能张着嘴大口地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宋夏手足无措地从行李箱里翻找着药物,却发现自己因为匆忙忘记装进箱子中。眼下的情况,让宋夏陷入更深的恐惧之中,她拿起水杯想要喝水,却控制不住颤抖,将玻璃杯打碎,客厅内瞬间散落着一地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