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吗?”倪丞佑也坐了上去,拽了一下毯子,盖在宋夏的脚背上。
“还好。”宋夏说话带着一点鼻音。
“要不进屋吧,晚上天气低。”倪丞佑用脚蹬地,让秋千微微地荡了起来。
“现在和在普吉岛时候好像啊。”宋夏笑着说。在普吉岛的时候,两个人也曾一起坐在一个秋千上,随着海风荡漾。
“黑漆漆的,哪里像了。”
“他们呢?”宋夏向屋里张望。
“还睡着呢吧。”倪丞佑整理了一下靠枕,让宋夏靠上去,想让她舒服一些。
宋夏向后靠了靠,两个人挨得很近,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之前我和武媚出资建了几个乡村影院,就是那种公益性的露天电影院,夏天的时候,我们两个会去到那些村庄,帮乡亲们放映电影,和他们一起坐在外面一起看电影,那种感觉和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体验不一样,就像咱们俩现在在院子里这样,特别有意思。”倪丞佑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银幕的位置,好像两个人面前真的在放映电影一样。
“我还真的没在室外看过电影。”宋夏听着倪丞佑的描绘,竟然有些小小的心动。
“等天气暖和点,我就带你一起去。”
“看电影的人很多吗?”
“很多,如果是放新电影的话,基本全村的人都会带着板凳来观看。老的、少的,大家都挤在一起看,特别热闹。”倪丞佑每次去,都会带去新的电影,很多都是经典影片。
“被你说得我还真有些心动。”宋夏躺在悠荡的秋千里,听着倪丞佑给她讲故事,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头竟然靠在了倪丞佑的肩上。
两个人就躲在这个小小的秋千里聊着天,从电影聊到音乐,又从明星八卦聊到摄影技巧。宋夏说得很少,基本都是在听倪丞佑说。可是宋夏很喜欢听倪丞佑讲那些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甚至发现,倪丞佑对电影,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能感觉到他很喜欢演员这个身份,并且他也渴望能够再演出像《榕树》这样的,制作精良、并且富含深意,能够带给人思考的好作品。
宋夏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倪称佑的另一面,是藏在他平时向外人表现得漫不经心、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面具下面,不曾被人发觉的另一面。
“好像下雨了。”倪丞佑感觉有雨点落在了腿上。倪丞佑给宋夏头上披上毯子,搂着宋夏回到了房间里。
倪丞佑觉得刚才和宋夏聊得意犹未尽,他渴望能和宋夏再多待一会,他很珍惜现在能够和宋夏待在一起的时光。倪丞佑来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来到宋夏卧室,把牛奶递给她。
一走进去,他看见宋夏卧室窗帘紧闭着,一个人搂着抱枕坐在床上,神情看起来有些惊慌。
倪丞佑记得宋夏不喜欢雨天,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宋夏的脚下。
“还记得我说过,以后下雨天我会尽量陪在你身边吗?你看,我这不就做到了。”倪丞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想着能够缓解宋夏有些紧张焦虑的情绪。
“你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下雨天吗?”宋夏的声音很轻,也听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吧。”
宋夏手里紧紧地抓着抱枕,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低着头说:“我十五岁那年,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看见了我这一生中,最恐怖的一个画面。”宋夏试图向倪丞佑敞开心扉。
“那一天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我一个人打着伞放学回家。当我走到楼梯处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我当时以为是谁家阳台上的东西可能被风吹落了,就转身走出去看。结果我看见我爸躺在地上,他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头上流出,一地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流向各个方向。他眼睛没有闭上,睁着眼睛盯着我,血不断地向外流出来。我看见他的嘴在动,像是要和我说什么,我就走了过去,蹲下来靠近他的脸,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一切时,我妈就尖叫着从楼上冲了下来,紧接着许多街坊邻居都出来围观。我就蹲在他身旁,给他撑着伞,不想让雨水淋到她,也不想他这样赤裸裸地被人围观。”
“之后每到下雨天,这一场景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挥之不去,一直跟了我十二年。”
宋夏在说完这些话后,心里觉得有一丝释然的感觉,既没有特别悲伤,也没有出现情绪崩溃,就连她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可以很平淡地和倪丞佑说出这件事情。
倪丞佑听宋夏的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宋夏的心疼,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看见自己父亲坠楼死在自己面前,这种巨大的悲痛她是如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