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用深邃的眼神看着罗季,里面是万顷碧波,滔天翻涌只能靠平静的假象按捺,“不必担忧,您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保重,再见。”
罗季突然在管家脸上看到他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容貌突出,深邃的面庞,和罗季相似的有些妖冶双眼,一本正经的不失风范的。这一刻他才突然感到他的亲切。
回程很顺利,这之下花了多少工夫罗季无从追究。景象慢慢清晰:拥挤的机场、久违的晴天,罗季在感觉到血液慢慢回归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吸血鬼般的冰冷凝滞。
好久不见了,我的故乡。在你光辉普照下我找到了从前那个我,可我很快又要抛开,我带着幻境般的嘱托,与你与从前那个我擦身而过,又要去往那个dú • lì世界之外的边缘地带。
一路北行,罗季看到路上的层林浸染,行至还未消融的白雪皑皑处,停车。
车站上大大的“杨柳青站”,一路上的标语已经足够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知道此处虽破败却是孕育出著名企业家韩朔的故里,罗季向愿意跑偏僻之地的司机致谢,对方恍然觉得他是即使艰辛也要追随成功人士步伐来此的热血青年。罗季只是笑而不语。
环顾了一圈,罗季才发现此处了无生机:四周破败的铺面不一而足无人进去消遣,路面凹凸不平,看得出来是有修缮的打算,只不过也是无力,石头砖瓦就这么乱糟糟堆在路面,垃圾至少三天无人打理的模样,在这个“已经走向光辉新时代”的世界,你不行至不能想象还有这样的地方。
人人目光麻木,生命就是一个直线,知晓端点,只不过是这处到那处,罗季觉得自己也许知道了韩朔当初努力打拼不计一切手段的原因,上天赐予他慧根,决计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不下去了。
顺着一些坡度的路走过去,荒凉路上三两人,罗季拦住他们询问关于韩朔的事情,不约而同指向一个方向,看来是很出名了。到一个石头前刻着“无名村”三个字,才确信自己走对了。
村口零星两个人无所事事的晃荡,却在看到罗季这个外来客的一瞬间变了气氛,虽不至于紧盯,也明显感受到了肢体的绷紧。
罗季脑中思忖对策,对着其中一个人询问去路,“请问这是韩朔的家乡吗?我们正在制作关于他的专栏,所以来他的出生地拍摄。”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证件”。
对面并未放松,互相交换了眼神,看向罗季,表示了让步,“可以进来,但是相机不能带入。”
罗季心说奇怪,一个村子怎么还不让带相机,又不是秘密基地。对面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意味不明,但没有解释。
一切充斥着不对劲,罗季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们的”规矩”,递相机时还搭话,“韩朔的成名按说会带动发展,怎么这里还是这么荒?”
对方不知是不想搭话还是许久未开口,答话有些磕绊,“地理环境太偏了,再说不通路,不发展是正常。”
三言两语罗季知道了对方有一定文化程度,要么是完成学业归乡要么直接就是外来人口,至于目的,说道不清。
又问,“请问哪里可以借宿的?”
罗季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就是在无声询问:你还要借宿?最后还是为他指了一个方向,“找村长。”干脆利落,不带一句废话。
第27章19灰土
很难想象这是一村之长居住的地方,窄窄几平米,一览无余的饮水机、小床上破布被袄与木制书桌,更像是守护者最后坚守的一方净土,可跨越万险艰难,又实在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好守护。
安置在不远处也是同样的简陋的屋子中,罗季去放行李的时候发现只能躺下睡觉,根本没有什么收拾过生活的余地。村长为他倒了一杯茶,搬出小木椅供他暂歇,随着黑夜气温骤降,风声桀骜在附近打转,随着夜深逐渐清晰。
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竟然还能自如的聊天,罗季问,“您这么大年纪不颐养天年在这里受苦,子女呢?”
上了年纪的村长也深深看他一眼,“你这样时时刻刻淡定的年轻人不多了。我人生有子女劫,都先我而去了。”
罗季没有表示同情,人生来来去去好像到头来都是这样轻飘飘的,倒不是他有多看得开,只是天生自己好像在同情他人上就有着缺失,与犯罪心理中罪犯的典型特征有着相似之处。
两人沉默了一会,罗季开始向村长打听关于韩朔的事情,村长听到她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悲戚的表情,很快又压下去了,“他小时候住在我们村的最东边,他妈难产,他爸拖着病体撑到五岁就去了,他从小就很苦,后来他熬出头了我们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