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一向是知道自己运气不太好的。
当年出事故之前,他还上班的时候,玩自己做的游戏抽卡,上百抽抽完之后除了保底外无事发生。
虽然他是个游戏策划,虽然玩的是自己的游戏,但是也是真金白银氪进去的钱,没有任何内部福利的。
吴非非到肝疼,大骂游戏黑心,后来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
哦,这个抽卡的概率是我定的。
那没事了。
甚至隐隐会生出一丝“不愧是我,今天又是为了让程序大哥有钱送孩子念幼儿园,美术大哥有钱送孩子读小学,为国家九年义务教育顺利落实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的一天”的自豪感。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时候,被沈行抓个正着。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愣愣地看向面前笑盈盈的俊美爱人,随后突然惊醒了一般,如释重负地从沈行手中握住手机,松了口气道:“……原来它就在我兜里啊……我在家一直找不到手机,所以正想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陪我去买新手机和办卡。”
沈行的手却没有松,依旧牢牢地握着手机的另一端,并没有放手的打算,他的表情也依然温和而柔软,看着面前的吴非,眸底带着一丝纵容与无可奈何,像是看着什么任性却又独一无二的宝贝。
“可是非非,”他温柔地开口,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点笑意,像是无奈地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试卷上写下潦草的错误答案的班主任,“你刚才刚打完电话出来。”
“我没有接到你打给我的电话。”
“嗯……是啊,我刚才是给一位认识的警察朋友打的电话,我以为手机是丢了,想向他们求助,他们说会帮我留意的。”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后来怕你工作忙打扰到你,所以又想索性回家等你,等你回来再和你说。我没什么要急着联系的人,晚一点去买新手机也没关系。”
吴非的喉结动了动,紧张下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向沈行,警惕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可怜兮兮地求饶的小动物。
但又伺机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沈行眸色变深了。
雨幕中,他看着与他共同被困在同一伞下的爱人,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伞向对方那边偏了偏,默不作声地为对方遮住头顶斜下的雨丝。
尽管雨水已经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背部,洇出深深的水痕。
“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行伸出手,把手里一直牢牢握着的手机递到了吴非手里,顺势搂住了他的肩头,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又说了一遍。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跟着沈行坐进了车里。
当天晚上,吴非一直心惊胆战的,虽然明知道沈行是自己的契约者,是队友,但还是总担心对方一气之下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像平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洗漱睡觉,然后温存着亲热……
不过也因此,吴非原本的摊牌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今天晚上他没有勇气再去问沈行药的事。
直到吴非快睡过去的时候,他才听到来自枕畔的,梦呓般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好听,一如既往的悦耳又缠绻。
他听见对方说——
“非非是不是怕我?”
“不要怕我。”
“我永远爱你。”
“我们要……”
最后的话吴非听不到了,不知道是沈行没有说,还是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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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睡饱了的缘故,第二天吴非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脑格外清晰。
经过昨晚的事,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行神他这一关里的任务是什么。
行神他是不可能出轨的,相反,他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深爱着自己。
所以指望行神摊牌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的。
哪怕行神他早已察觉了自己暗中的小动作,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他也会假装不知道。
在这一关里,行神的表现不像出轨的丈夫,反而颇像社会新闻里那些明知道丈夫出轨、却因为孩子、家庭、要依赖对方生活、依然深爱对方而掩耳盗铃等种种原因去假装不知道的太太。
不要说他没有明着去质问沈行,去和他摊牌。即使他摊牌了、质问了,沈行恐怕也只能想出各种借口和理由糊弄、解释过去,继续和他过幸福的生活。
而吴非也完全相信,凭借沈行的手段和能力,在这一关里,只要他想和自己继续二人世界快乐小家,那么就没有人能干扰到他们——照这个趋势发展,一切尽在他行神的掌握之中,凭其心意行事,恐怕拖到两人都七老八十了,真的拿到“白头偕老”成就,这关都过不了。
按照这个逻辑,这关突破任务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因为他和沈行虽然还是队友,但通关的阻力却不是来自其他势力,而是来自沈行本人。
吴非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要换一种思路。
之前那么长时间里任务都没什么进展,是因为他始终陷在惯性思维里——他是行神的队友,他们是一体的,所以任何情况下,他都会本能地去维护沈行的利益,不做任何可能会真正危害到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