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总算都进了屋,猫原本还黏在季恕身上不肯下来,但谢今朝坐在那儿叮铃咣铛地拆装各种玩具零食的声音吸引了它,因此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十分狗腿地在谢今朝旁边坐下,眼巴巴地等那个现在还是一堆破纸板的新猫抓板成型;季恕视线落在它身上,突然有了个模糊大胆的猜测,试探地叫了声:“……圆圆?”
小橘猫回过头,圆脑袋在他和谢今朝之间摇摆,看上去陷入了纠结,但最后也还是没动,依旧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很知道这屋里该和谁亲。
季恕若有所思,又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说道:“这猫还挺懂事,知道不在谢老师干活时捣乱,之前我爷爷的院子里有那种粘人些的散养猫,一入冬,总是逮到机会就往人身上爬,大概是怕冷。”
齐胤不疑有他,很自然地接了话:“你这么说倒还真是,我岳父家里养了两只,之前我回去睡,半夜还往被窝里钻……可能什么性格养什么猫吧。”
“是么。”
季恕没拿自己刚刚还被当成人肉猫爬架这事儿反驳,视线却由盯着猫改为盯着谢今朝的背影,后者从进屋之后就没再怎么说过话,只顾着核对自己的购物清单,宽大的家居服穿在对方身上空空荡荡的,他心念一动,主动叫道:“谢老师,我来帮您。”
齐胤坐在他旁边僵了一下,谢今朝回过头,慢吞吞地答应了:“好。”
两个人其乐融融地开始在齐胤面前装齐胤花钱买的各种玩具,纯把这冤大头当空气;坐在地毯上的季恕又对猫伸出手:“来,圆…圆,到我这儿。”
小猫总算不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开开心心卧在他盘起的腿弯,这下季恕原本的猜测就有了七八分确定:他能共享这小家伙的感官,对方未必不能通过他了解一些什么东西。
他和它之间的链接绝不仅仅体现在莫名其妙的熟稔,刚刚这猫无所顾忌地往自己身上爬,却从头至尾没在谢今朝面前过分出格,究其原因,很大可能是早就从自己这里得到过讯号,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简直就像——
像真的有灵性似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季恕忽然就放下了不少心。
他拒绝承认自己此时这种松一口气的感觉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在时谢今朝与小猫的相处,也不愿意想为什么这种做梦都梦不到的事会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和对方身上;成为猫之后季恕很少去问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有时候不探究反而才最好,木已成舟,他没必要把整艘船拆了去探寻组装的步骤。
他闷头拼猫爬架,速度很快地建起轮廓,恰巧这时房东也到了,于是又跟着齐胤下楼去看房,房子情况大致都和齐胤说得差不离:那房东年前就要出国,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当事人双方都满意,事情很快地便被敲定下来,只等合同拟好签上名,这事就算成了;齐胤作为中间人功成身退,留季恕和房东在那儿讨论细节,自己又溜达着上楼去,谢今朝来给他开门,看见他自己,怔了一下:“就你?”
“啊,”齐胤故意将话说得很模糊,眉毛一挑,开始欺负人,“就我。”
“哦。”
谢今朝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客厅走,顺手把一只放在茶几上的泰迪熊玩偶夹在胳肢窝下面——片刻前这只熊还规规矩矩坐在他家的书架上,齐胤盯着看了几眼,嗤地笑了,在谢今朝越来越红的一对耳朵前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自己好大儿:“你想送季恕乔迁礼物啊?”
“要你管。”
“行,这可是你说的,不归我管,”齐胤老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那等会儿人家上来了我也不管,你自己和他聊去。”
谢今朝不动了,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看,齐胤被这目光瞧得受不了,投降似的说:“祖宗,人在楼下讨论合同呢,你急什么劲儿啊?”
“我没急。”谢今朝转移话题都会了,他巴巴地看了齐胤一眼,“我想吃麦当劳。”
“……昨天不是还肯德基吗?一天到晚就吃那不健康的干巴玩意儿!水也不喝,你是什么品种的骆驼?”
齐胤正训他,忽然又听见有人敲门,原本卧着打盹的猫闪电似的窜到门口,和它没心肝的主人一个德性;谢今朝蹬蹬蹬走到门口,透过监控朝外望,看见季恕站在外面,才将门开了,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季恕先反应过来,笑着说:“谢老师,以后就是邻居了。”
谢今朝还夹着那只熊,愣愣的,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迟缓地点头:“哦。”
“对了,这个送你。”季恕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个小盒,里面装着根崭新没拆封的润唇膏,“总是见你嘴巴很干,用这个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