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眼泪先流下来,尽管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哭:“齐老师……”
“哎哟!”齐胤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你别吓我,怎么了这是?做噩梦被魇住了么?”
此情此景倒真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他握住对方拿着抽纸盒的手腕,一边不停地掉眼泪,一边顽强地说:“您能借我一下手机吗?我手机被今朝带走了。”
当务之急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活着,多等一秒他都怕发生什么不可挽回,齐胤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啊,他自己出门啊?……不是,他出门,拿你手机干什么?”
季恕擦了把眼泪,没回答,开始拨谢今朝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半天,接通的却不是本人,钟悦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齐老师吗?抱歉,谢老师他现在可能接不了电话。”
“是我。”他道,难得强硬,“你让他接,就说,是季恕打来的电话。”
“哥?”钟悦震惊,看了眼来电显示,感觉这个电话号码比自己的人生还要乱,他哭丧着脸,“真没法接啊,你是不知道今晚都发生了什么,现在这边场面太乱了,谢老师、谢老师情绪不好,刚才电话铃只响了一声他就整个丢出来了,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这手机已经报废了!”
“能接。”季恕想了想,感觉不高兴的谢今朝确实是无差别攻击,于是又道,“那你把免提打开……周围没人吧?你找个离他近的地方,把声音开大点,他听见我声音就没事了。”
钟悦一边心想你们gay别太无法无天,别人谈恋爱费钱你们俩谈恋爱费我,一边老老实实地挪过去:“谢老师周围没人,大家都不敢离他太近,哥,你先打电话吧,你安慰一下他,然后你赶紧过来行不行?”
扬声器被打开了,钟悦蹲在不远处伸长了胳膊,显得鬼鬼祟祟的,他又看了一眼雕塑一样跪在那儿抱着死去的猫不动的谢今朝,心里也挺难受,于是鼓足了勇气喊道:“谢老师,我队长打电话给你!”
谢今朝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季恕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乖宝,不哭了。”
谢今朝猝地抬头,眼眶里还悬着一颗硕大的眼泪,钟悦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把手机给递了过去,揽着旁边想靠近的几个路人走得远了些;沾了一些体温的手机散着热,像季恕总是热乎乎的手心,他像攥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攥着手机,一张口,那颗眼泪终于掉下来,声音嘶哑:“你没事?”
“我没事。”季恕安抚他,看不见的地方,手抖得要命,“我马上就来了,你再等等我,不哭了啊。”
结果这话好像起了反作用,因为谢今朝立刻放声大哭,模样比刚才还凄惨:“吓死我了,你真烦人,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钟悦还在竖着耳朵偷听呢,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他看着嚎啕大哭的谢今朝,正心想别自己好不容易靠队长和偶像搞基追星成功,又叫他队长这么个直男玩意儿给搞黄了,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谢今朝对着手机吼道:“给你十分钟,不来你就死定了!”
……这话虽然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但——
我的老天爷,谢今朝在娱乐圈打工这些年,什么时候这样跟别人说过话啊?简直就像撒娇似的!
钟悦觉得自己简直没脸再听,他默默地又走远了一些,没过一会儿,就看见跟他姐一样踩了双拖鞋就往外跑的他队长出现在马路那头,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铁青的齐胤;那么多人和狗,季恕跟安了雷达似的闷着头就往谢今朝身边跑,途中还甩飞拖鞋一只,踉跄地、把谢今朝紧抱在怀里。
周围满是喧闹的灯火,唯独此处,竟让他想用静谧来形容。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回他姐身边,突然笑起来,在钟禧疑惑的目光里,道:“姐,今年也不准备找对象吗?”
钟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她弟面前一点商业女强人的样子都没有:“你小子管到你姐头上来了?”
“不是,”钟悦摇头,视线遥遥地落在远处,轻声道,“就是我发现,谈恋爱也挺好的……当然,我没说单身不好啊,我也没说一定谈恋爱就会好,但是、怎么说呢——”
他想了想,最后挠挠脏兮兮的脑门,决定如此形容:“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有爱人在世上,那就永远不会孤身一人了。”
所以真好啊,队长,他如此想道,你也终于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家了吗?
另一边,谢今朝原本已经不哭了,但听见季恕说话、看见对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季恕哄了又哄,大拇指对着他肿成核桃的眼睛用点力揩过去,将那点湿意逼出来,终于有点无奈地讲:“怎么还哭啊,谢老师,明天要上头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