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明晃晃地中途溜走,陆星泽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可是她也不可能不管裘时煜,毕竟裘时煜也是她的任务对象,事情都分轻重缓急和先来后到,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裘时煜。
这么一想,杜知桃就觉得自己必须赶紧刷满陆星泽的关怀值,并且和他分手。
但是该在什么时候提起呢?这次绝对不能像上次,被突发情况扰乱节奏了。
裘时煜望向喷泉边的少女,她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也许是习惯性的小动作,她的手抵在下巴的位置,腕上一串银色手链随之滑下一段,秀气的眉微皱,无意识轻咬着下唇瓣,好像是思考的问题有些难度,让她感到苦恼极了。
仅仅是看着她,什么也不做,裘时煜便能感到自己内心的躁意被一点一点抚平,无论是因为总和他对着干的裘师炀,还是因为今天这场难以推脱的晚宴,所产生的负面情绪,都好似通过注视中消弭于无。
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抓住杜知桃。
裘时煜忽然开口问:“大三的实习,你有什么打算吗?”
杜知桃一愣,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下意识说:“还没有计划,暂时是想先投一下校招,能过就过,不能过再说吧。”
他们专业以卷出名,而她专业课成绩马马虎虎,将来也没有考研的想法,所以毕业后她大概会直接找工作。
也许是因为内心还没放弃小提琴,杜知桃其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选择忽略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与考量,现在裘时煜忽然问起来,她都无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裘时煜沉吟:“可以来我的公司实习。”
“啊?”这下杜知桃是真傻了眼,她对裘氏了解不多,但还是略有耳闻的,听说裘氏招人只考虑博士和海外研究生以上学历的海归,条件极度苛刻,虽然员工福利也同样令人难以抗拒,但又有哪几个不自量力的敢向它投递简历呢?
反正杜知桃是没这个勇气,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她干笑一声,委婉地说:“嗯……你不嫌弃的话。”
裘时煜看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再多说,和她一起沿着进来的路往回走。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这个耐心等她回心转意。
他们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发言早已告一段落了,裘时煜还有事,他们就在此分别了。杜知桃在大厅里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陆星泽,因为之前她没有地方放手机就让陆星泽暂为保管,没想到现在她想给他打个电话都不成。
杜知桃无奈,先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被陆星泽堵了。
青年似乎知道她在里面,双手环胸靠在女厕门口的墙上,见到她出来后立刻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攥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杜知桃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没来得及站稳,被陆星泽带的往前一个踉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要摔倒时,前面的陆星泽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过身来,及时用双臂接住了她。
杜知桃被他扶住,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想要站稳,但陆星泽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他一言不发地搂着杜知桃的腰肢,一把把她推到墙边,一只手重重拍在少女的耳边,脸颊凑近,原本在台上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自若烟消云散,一双黑沉眼眸里戾气翻滚:“你刚出去干嘛了?”
他连杜知桃的名字都不喊了,眼下蔓着层层的红,阴郁气息恍似野兽出闸,汹涌且不加收敛。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在她脑海里大叫:【桃桃,就是现在!赶紧和他提分手!】
杜知桃没有回应它。
她从没见过陆星泽这幅样子,他双目泛红,声嘶力竭,就像是一个被抢走了最珍贵的东西的小孩子,明明眼神又慌乱又委屈,面上却仍竭力维持着勉强的体面,似乎不想将他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杜知桃忽然回想起很久前陆星泽跟他提起过的自己的童年,那是她还没和陆星泽见面的时候,在微信上,他用轻描淡写的语言潦草概括了自己十几年来最痛苦的岁月。
他的语言简练而冷酷,显得那么举重若轻,好像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伤害于他而言都无关痛痒,但杜知桃却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怎样一段鲜血淋漓的往事。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陆星泽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时候的样子。
少女的沉默让陆星泽从那种揪心的恐慌和焦虑中挣脱出来一些,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尽力让面目表情柔和下来,声音也跟着放柔,像是诱哄一样,轻声道:“杜知桃,告诉我,你刚才和那个人出去干什么了,好不好?”
从杜知桃和那个人一起站起来出去时,陆星泽就认出了对方是那天见到的男人,当时的他发着高烧,脑袋昏沉,眼前模糊,像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拒绝面对现实,因为他觉得只要杜知桃不说,他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