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那人抬头,愣住。
随后是一路狂奔,身边的人拦住他,他却不管不顾地跨上路边栏杆,急急向马路对面跑来。顾石一步跨上刚停稳的公交车,风驰电掣间,车门闭合,岁月安详。
顾石最终没有回头,她不再是那个19岁的小石头。
然而她也没有在该下的站点下车,而是在终点站司机诧异的目光下回过神后平静的离开。
再见,好像过了一万年。一万年的风吹一万年的雨淋似乎不曾打断他们之间横亘的桥,然而直到踏上去了,才发觉风沙岁月,铁血无情,浮出水面的不过是假象尔,水下的暗潮汹涌风云诡谲早已在一天天的间隙里渗入骨髓,将那些过去结结实实存在的欢情磨灭的千疮百孔。注定了谁先踏上去这座看似岿然不动的桥,谁就先粉身碎骨。
顾石的这一晚睡的并不好,梦境一个接一个地袭来,想睁开眼睛却又混混沌沌的,不知何处才是真正的梦境。终于醒来的时候,发现雨生就蹲在她的胸口。
顾石无语地抱开雨生,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第一次睡到这个点。
想起来雨生应该是饿了,她抱着雨生下楼,打开门让它出去玩儿,又给它的碗里装猫粮。
待到顾石洗漱回来,雨生的碗里的猫粮一动未动,顾石喊了几声,雨生都没有回答她。她往窗外一看,雨生正隔着院子门和外边的人玩。
雨生一向不待见生人,顾石想走近窗户看得清楚一些,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让她不敢靠近。
卫途深在顾石家门口等了一夜,在电视台门口狂奔被狗爷拦下以后,他失魂落魄了好久,原来竟是如此的思念,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卫途深看得出顾石并不想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用一丝丝理智去思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
好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电视台门口没有什么人经过,否则又是一个头条新闻。
回到酒店以后,卫途深偷偷溜出去,他知道顾石会住在哪里,他在门口等,还要躲避巡逻的保安,躲避过往的行人,他在等自己冷静,可是一夜过去了,也并没有浇灭他的私欲,他很想见顾石一面,很想很想。
中午看到雨生的时候,雨生还认得他,卫途深隔着栏杆伸手去摸雨生的头,逗弄他,然后顾石的声音在门后响起:“不进来坐一会儿吗?”
他们有多少年没有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了,卫途深走进熟悉的房子,里面没有一点过去的痕迹,没有那样的灰暗和破败,没有掉粉的墙壁和狭小的窗。
那些喜悦和争吵,都好像被粉刷掉了,处处都是新的,处处都与以前无关了。卫途深捧起茶呷了一口,顾石坐在他对面抱着雨生。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讲话,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时光就是那样可怕,两个亲密无间的人也会有今天这样相顾无言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