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些名字的背后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我抬头望了望满屋子的书架,这些书架几乎被账簿塞满,有些位置靠后的书架落了厚厚的灰尘。看见此情此景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到底有多少无辜女性被他们拐卖?
“喂,下面什么情况?活着给爷通个气。”
头顶上传来小何的呼喊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抬头望向入口,提高音量对他们喊道:“下面没危险,你们下来吧。”
于是上面的三个人一个接一个顺着木梯爬了下来,最先下来的是若眉,我赶忙伸手扶她一把,然后拉着她往角落里走。接着是村长,小何在队伍的后方压阵,最后一个通过的木梯。
我把在地下室里查探的结果如实告诉了其他几人,小何听后朝我点点头,径直来到书架前一本本的开始翻找,希望能从中找到有关妹妹的信息记录。
村长一直站在边上没出声,他年纪大了佝偻着背,不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这位老人家。我手里握着刚才翻过的账本,偷偷打量村长,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我本想上前和村长搭几句话,小何却出声打断了我的准备,他说:“你们几个也帮我一起找找,看有没有嘉乔的相关信息,谁要是找到了我令有答谢。”
小何把他妹妹的全名正确写法,出生年月日以及户籍地址告诉了我们,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在层层堆叠的书架上一本一本翻找起这个名字。
书架上的树很多,我走到最里面靠墙的书架开始找起,这一面墙壁的账本看上去很有些年份,纸页脆而泛黄,某些页面有明显被虫蛀过的痕迹。我翻了好几本备注的日期都是在二十多年前,想来也是,人们总喜欢把年代久远、不常用到的东西堆放在角落里。
小何的妹妹是近半年才被拐走的,想来和这些陈年烂帐扯不上关系。正当我打算将手中的账簿插回书架时,无意中翻到的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账簿的某一页记载了“张若晴”这个名字,出生日期为19x3年6月7日,她的名字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不仅是张若晴这一名字被红圈标记,这一页面上其他几个名字也都被标了红。
我接着往下翻了几页,发现相邻几页纸上几乎所有名字都被标红了。而我最开始翻找到的那本近几年的账簿,除了零星几个人被标红外,其他名字上都没有这样的标记。
抬起头悄悄瞥了一眼若眉,我记得她的生日也是19x3年6月7日,和账簿上的女孩同一天出生,而且名字只差了一个字。
这真的只是巧合么?
“若眉,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我轻轻拉了拉女友的衣角,低声询问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若晴的女孩,她和你什么关系?”
一听见“张若晴”三个字,若眉的脸色立刻变了,眼神中难得出现了类似惊慌和恐惧的复杂情绪。她若有所思的望向我,又看了眼我手中的账簿,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张若晴?账簿上有她的名字?”
我点点头,将账本摊开递到若眉面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圆圈说:“你看这里有张若晴,她和你名字很像,我有点好奇就随口一问。还有这些标了红圈的人名是什么意思?”
若眉接过我手中的账本,在手机电筒带来的光线下查看了一圈,开始她脸上还有些疑惑的神情,越往后翻表情越发凝重。
最后她“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页,和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们……她们都死了。”
“什么?她们不是要被卖出去的商品么,怎么会都死了。”我心下也是一惊,但毕竟不是若眉村子里的人,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虽然也很同情这些遇害者,却无法像若眉那般感同身受。见若眉此时的状态并不好,似乎还在为这些女孩的死亡而难受,赶紧上前抱住若眉。
“都过去了,等我们离开这儿就报警。”我拍着女友的背安慰她。
若眉摇了摇头,在我耳边低语:“你别忘了阿春的事情。”
“……”
她不说我几乎忘记了阿春的死,听女友这么一提醒,报警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女友从我的怀抱中钻出,言辞中有些含糊:“张若晴是我孪生妹妹,她……她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听若眉的语气并不想深入讨论妹妹的死,但从现有的情报可以推断出肯定不是自然死亡,否则她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神婆家地下档案室的账本上。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村长走到了我的身旁,随手从架子上拿出一本账簿翻了起来,一边翻一边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