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面色凝重,片刻之后,他缓缓张口道:“虽然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村里有些人的媳妇是买来的,可是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情况有多严重呢?
在村里的人完全搬迁出去之前,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男人,老婆都来自于五湖四海。
这显然是有悖于现实的。
毕竟,这是一个极其偏僻的山沟沟,甚至旅游业都很贫瘠,怎么会有人没事跑到这里来呢?
你光是想想就后背发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再次看向记者那张血肉模糊、满是爬虫的脸,却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样一个狭小昏暗的井内,竟然让你感觉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你说不清,到底是井外更危险,还是景内更危险。
你只知道,这座村庄埋葬了无数人的罪孽,或许你无意经过的路边,都曾掩埋着被家暴致死的女人的尸体。
那些鲜艳的、紫色的花,就是汲取着且被害者的血肉,才得以在冷风中傲然绽放的。
你想起那个没有牙的女鬼,她似乎没有很强烈的、想要攻击你的欲望。
联系到刚刚看到的资料,你忽然意识到,那个女人在生前,或许也曾遭遇过非人的待遇。
猪圈里沾着血液的锁链,似乎也在暗暗的提示着,曾经有一个人,一个可怜的女人,被彻底剥夺了自由,被囚禁在畜牲居住的场所,最后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场阵雨或是暴雪里。
你想到自己的人生。
这位已经死去的记者,在最后一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已经发黄的纸页上写道:
我原以为她们之所以遭受不幸,是因为本该不幸。但当我在她们尚且清醒的时候,与她们交谈,却发觉她们中竟然还有几个大学生。
她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有人说,是在大街上被人敲了一闷棍,醒来之后就被困在这无尽的深山之中。
有人说,是亲戚介绍说去大城市能有好工作,多挣些钱。结果到达了目的地,才知道亲戚是人。
有人说,她只是好心帮了路边的老人,指引她们去便宜的餐馆,却在路上直接被人截进了面包车里,打包带走。
我才知道,普通女人与极恶之恶的距离,与这些可怜又可悲的女人的距离,仅仅只在于是否足够幸运。
我能保证我的女儿上学的途中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吗?
我能保证我的妻子下班的途中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我也无法想象。
我想救她们。
而此刻,这位勇敢的记者的热心却因为自己的死而彻底冷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