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由西向东行驶上了绕城高速,陈恕一踩油门跟了上去,看着前方蓝色的路牌,他心念一动,说道:“这个林蕊是不是要去火盆山啊?”
李朝阳给周小欧解释道:“林骏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火盆山。绕城高速路口有很多常年往返市区和火盆山的黑车,那些司机都很肯定没有见过林骏这个人。我们当时推断,这个林骏要么是被人接走,要么是还藏身在火盆山。现在看林蕊赶往火盆山,那么这个林骏极有可能还在火盆山。”
周小欧闻言,立刻让李朝阳联系火盆山派出所民警疑犯确认藏身在火盆山,立刻对林骏最后出现的高速路口周边地加派了警力,同时要求所有的民警不要有任何的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而此时,在出租车和越野车之后,还有一辆不起眼的五菱面包车在紧跟着,这车乍一看似乎是慢悠悠地开着,但仔细一瞧,才能发现它就像在前方车屁股上拴上了绳子似的,总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让前方的两辆车都没有察觉到这辆五菱面包车这诡异的距离。
出租车果然在通往火盆山的高速路口下了道,从主干道一路直行,在第三个路口右拐驶入了一条双向两车道的小路,而后在一片七十年代的居民楼小区下了车。
陈恕找了个能够一眼看到小区大门口的地方停好了车,李朝阳通知民警赶往这里,将这处居民楼的几个出入口都安排上了警力。而那辆五菱面包车在距离小区入口一千米的位置停好,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十分壮硕的男人,那暴露在外的肌肉好似铜墙铁壁一般,似乎只要轻轻一碰,自己的手就会犹如陶瓷一般碎掉。
没人注意到他,他压低了鸭舌帽,将口罩往上提了提。走进一家水果店,买了一篓子苹果,而后晃晃荡荡地往那个老小区走去。他的身影从小区大门慢慢走过,像极上了一天班,疲惫占满全身,在这个大城市里苦苦奋斗的年轻人一样。陈恕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背影在哪里见过一样,等他想要再看一眼的时候,那个背影已经拐入了楼道。
灰色的楼栋,在夜幕下显得发黑发青,像是在水里头泡过一样,总会时不时散发点发霉的恶臭味,一块块剥落下来的墙皮像是患上了白癜风,在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打中继续加剧这种病症。每家每户的窗户都紧闭着,偶尔有一些微弱的灯光从缝隙中漏出来,也带着点陈旧腐败的意味。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闪门窗都病怏怏的,让人提不起要直面向前的勇气。
男人一步一步地踩着这黢黑的楼梯向上,他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了左右两侧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他一手晃动着那袋苹果,一手摸着那把开刃且十分锋利的小刀。刀面光亮鉴人,将他的脸反射在刀面上一片狰狞。
一个窗口飘出的炸小鱼腻人的呛味儿,他鼻子动了动,想到要是自己一定不会买这种死鱼来炸,他会选择长江里最新鲜的刁鱼,裹上红薯粉,再下到油锅里炸,这样炸出来的小鱼才最酥脆。他扯了扯嘴角,把眼里那股子笑意收敛了下去。
一层、两层、三层两侧房间都有不大不小的动静,证明着这里有人活动的轨迹。
拐个弯,上了四楼,异常安静,他先是走到了左侧,里面明显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他往后退了几步,再转身走向了右侧,只是他的目光很快便停在了门上的一个手指印,他伸出手指往那门上轻轻一扫,指尖上沾满了灰尘。
他笑了下,抬手敲了几下房门,依旧是如死亡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他猛地抬脚踹向房门,那木门好似是豆腐做的,”嘭“的一声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屋内有慌惊恐的脚步声。
屋内是一片漆黑,借着阳台外透进来的路光,男人依稀能发现屋内的景象:一个男人正趴在窗台上,一只脚已经伸出了窗外他大步上前,拽着那只脚猛地往前一拉,那个男人便犹如狗吃屎般的扑倒在地。男人把他按在了地上,在这一瞬间,一种犹如切肤之感的真实恐惧涌上了心头,因为他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健硕的男人,神情变得异常狰狞: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像是两把匕首,闪着森然的冷光。他手掌中握着那把小刀如同白森森的牙齿,下一秒便要扑向他啃咬他!
他闭上眼睛,就像每次在牢房里遇到拳打脚踢时一样,每当最惊慌、最血腥的动作即将落在他身上时,他除了咬紧牙关就是闭上眼睛,攥着拳头,汗毛倒立,血液凝固,冰冷的身体在不断发抖,这是他应付恐惧最有效的反应,也是最能保护自己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