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川理都不理。
“说,”他冷冷望着手中苦苦挣扎的人,“你打算带她去哪儿?”
阿陶白眼乱翻,使劲憋出四个字:“燕安庄园!”
叶寒川总算松了手。阿陶跌到地上,护着脖子咳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千娆心下一沉,茫然地站在一旁。
叶寒川坐了下来:“把话细说。”
阿陶咳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声音嘶哑地说道:“娆小姐,川公子,我也是……被逼无奈。自小主母就给我下蛊,我一旦忤逆了她,那毒发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她让我把娆小姐带去燕安庄园,我哪敢不听?”
“去做什么?”叶寒川问。
阿陶摇了摇头。叶寒川眯起了眼,阿陶吓得一激灵。“我真的不知道,”她急忙说,声音哑得越发厉害了,“主母只管指使我,哪会与我细说?还有一柄乌金刀,一株七锦魔蕈,她教我一并带去。”阿陶打开包袱,将乌金刀和七锦魔蕈取了出来。
千娆看看,这不正是宋简柔声称送给她防身的东西吗?难道,竟是别有用心?可是燕安庄园是什么地方,宋简柔为何要将她送去那里?
叶寒川把玩着乌金刀,说:“当年在落英山,也是你们假扮宋简心,给我下药?”
“不关我的事,”阿陶急道,“是主母,她教我留意娆小姐何时落单,然后,她扮成谷主夫人,指使娆小姐给川公子你下毒。都是主母做的,我……我只是不敢违抗她。”
当年的疑案终于解开,千娆万万没有想到,温言款语的宋简柔,在她眼里温柔体贴的小姨竟是凶手,而一直粘在她身边的伙伴竟是帮凶。现在想来,她早该想到,宋简柔的身形、语音与娘亲极像,若说有人假扮,自是她的嫌疑最大。
她看看叶寒川臂膀上浸出的血渍,愧疚又开始冒头,刚才情急,她下嘴实在很重。
“我们虽然同住落英山,”叶寒川说,“但我自问未曾和你们有何过节。为什么害我?”
“你们不知道,主母……简直就是个疯子!”阿陶说,“她的心思我哪能明白?”
叶寒川一阵默然,然后说:“还有什么要交待?”
阿陶脸色惨白,问:“川,川公子,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和主母?”
“我从六年前就怀疑你们。”叶寒川指了指千娆,“将她送回庄的时候,我试探过宋简心,宋简心根本不知道她一直在落英山。知道此事的,只有你们和薛伯。薛伯不会出卖我,嫌疑自然在你们身上。——还有什么要问?”
阿陶慌里慌张,想再说些什么,仓促间却又说不出来。
“你走吧。”叶寒川却说。
阿陶倒有些意外,她一骨碌爬起身,赶紧往门外跑,待跑到门口,却又迟疑了。她突然折身返回,扑通一下跪倒在叶寒川面前。
“川公子,”她说,“主母说过,若此次事成,她就替我解蛊,倘若不成,也不准我回去了。没有主母定时给我解药,蛊毒一旦发作,真是生不如死。川公子你神通广大,求你救救我吧!”
“要我救你?”叶寒川说,“还是,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哪里还敢啊,川公子!”阿陶忙说,“我实话实说,以往我虽是受主母指使,但川公子你心肠好,娆小姐虽有些蛮横,但天真无邪,我是真心喜欢你们,想要亲近你们。无奈被主母胁迫,总是身不由己。如今被川公子你识破,我心里反而轻松一些。川公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叶寒川冷冷说:“再不走,我教你立刻投胎去做牛马。”
“川公子,川公子,”阿陶急切地叫起来,“看在我曾两次帮你通过谷道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吧!”
叶寒川神色一动,他犹疑着望了望千娆。
阿陶心领神会,立刻转向千娆说:“娆小姐,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怎能这样算计你!但从小到大,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你原谅我这次,往后我与主母再无瓜葛,一定尽心侍奉你。——你肯原谅我,川公子才肯救我啊!”
千娆依旧茫然。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阿陶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阿陶每每提到宋简柔总显得过度紧张,在宋简柔面前更是一反常态,恭敬得判若两人。她若多在意阿陶一些,或许早就察觉其中缘由。
她并非不为遭受欺骗而恼怒,但恼怒之余,她又有几分内疚。
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陶大喜,说:“娆小姐,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千娆又点头。
“川公子,你看,”阿陶忙说,“娆小姐原谅我了,娆小姐愿意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