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锐利的剑尖就要刺破张扬的喉咙,山坡上又猛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琴声来。琴声虽好,传进人的耳朵,却叫人如五脏俱裂般难受。石道长赶忙用手捂住双耳,剑也“乒啷”一声掉在地上。大家也纷纷伸手捂耳,一时间各种兵器掉地的声音接连不断。
张扬觉得琴声耳熟,回头一看,见一窈窕女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迈着莲步袅袅走来,昏黄的阳光也模糊不了她娉婷的身姿,却正是春香楼的柳嫣儿。
待她徐徐走近,张扬才发觉,她的琴声并不很大,却响彻了整个山坡。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不少,健康匀称的体态令她看起来别具风情。
“柳姐姐!柳姐姐!”看到她来,陈欣欣急忙跑出来拉住她的手。
“嫣儿见过张镖头。”柳嫣儿缓缓下蹲,向张扬行了个礼。
“嫣儿姑娘……不必多礼……咳咳……”张扬连忙想要制止,这一着急,喷出一口血来。
“张镖头!”柳嫣儿赶紧上前,为张扬抚背拍胸。
“较之从前,姑娘看起来康健了不少。”张扬缓了一缓,端详着她,道。
柳嫣儿低下了头,莞尔一笑道:“没了妈妈的管束,嫣儿就不觉吃得多了。“
“这样很好,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嫣儿姑娘怎会在此?”张扬肯定地点点头,问道。
“不瞒张镖头,自从嫣儿托张镖头的福,赎回自由身后,立马便去了南风镖局找张镖头,却得知……张镖头已不在镖局。我想到日前在春香楼丧生的白道长,猜想张镖头可能会往上云观而来,便一路跟了来……”柳嫣儿说着不禁红了双颊,低下头去。
她的面庞犹如一江春水倒映着晚霞,或如一树桃花燃烧着火焰,望之令人不禁心醉神迷。
“这是柳姐姐给我的信号弹,刚刚情况紧急,我随意一放,没想到你真的就来了。”陈欣欣向柳嫣儿笑道。
“我想自己不方便直接到上云观去找张镖头,已在附近徘徊了多日,想着总能等到你们下山;方才我听见这边山上喧嚣不止,正到处寻你们呢。”柳嫣儿解释道。
“春香楼?”他们说话间,琴声暂停,各人慢慢放下双手,捡起了掉落一地的兵器。石道长听到他们的对话,阴阳怪气地说道,“呵,张镖头,当了shā • rén犯,你倒还多情得很。”
“什么shā • rén犯?”柳嫣儿转向她问道。
“他杀了我师哥!”石道长怒目圆睁地用剑指着张扬。
“师哥?”柳嫣儿看着张扬,略一沉吟,明白了其中原委。
“呵,云观主驾鹤西去不见你多难过,死了个白岩,你却这般激动,看来你也多情得很呐,石道长。”她也依样学样阴阳怪气地看着石道长道。
“胡说!”石道长不知怎地一下恼羞成怒,喊破了嗓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可惜啊可惜,你为他破了观规,他却并不爱你。”柳嫣儿假装惋惜地叹道。
“你胡说!他可是收了我的信物!”柳嫣儿将话锋转向了情爱问题,这原是上云观的大忌,石道长本该矢口否认,却在对方的言语挑衅下被冲昏了头脑,竟反而跟她强辩起来。
“哼,信物?”柳嫣儿不屑地冷哼一声,用两根手指指尖嫌弃似的从怀里拎出一张白色绣花的帕子来。
“你看,是这个吗?”她伸手递到石道长眼前,问。
“你!”石道长这下怒不可遏,却又禁不住一阵鼻酸,眼泪在她的两个眼眶里直打转。
“肯定是……肯定是你杀了他!又……又抢了他的东西!原来……你才是shā • rén凶手!”石道长大声叫嚷着,送剑来刺柳嫣儿。也不知她是在为白道长开辩,还是为她自己。
柳嫣儿轻轻侧身躲开她的剑,按住她的手腕,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他连你送他的‘信物’都要送予我,我又怎么舍得杀他呢?”
随后,她放开手,向后一推,石道长此时心神不宁,倒退几步,差点跌倒,木牙急忙上来扶住了她。
“路上风尘太大,这块帕子我本想留着擦我的绣花鞋,既然你想要,就给了你罢!”说到最后,柳嫣儿的语气突然高昂起来,将那块帕子往前一扔,落在石道长身上。
这时围观的众人个个交头接耳,无不指点议论起来,而石道长着了魔似的想要伸手去捡那帕子,木牙连忙出手拦住,着急地带走了瘫软的石道长。
“上云观这就告辞了。”他不知是向谁说了一声,眼神没有定处,上云观的观徒们便都跟着他离开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山坡一下显得空荡起来。
“何必多说!”见上云观众人撤退,桂山多大叫着一掌拍向张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