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和一被放开,右手臂便直直垂了下来,麻意一直上涌到了肩膀。
敌人还在跟前,他不敢放松,立马又将剑交到左手,右手吃力地捏起剑诀,紧盯着桂山多。他在脑子里回忆着跟采葛学的两招采葛剑法,然而它们都是在敌人有兵器的情况下使用的,此刻他虽想用剑法迎敌,但对手却没有武器,令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剑法里可没说,要是对手赤手空拳,要用剑去粘什么东西?又要绕着什么画圆?如此等等。
“星和!”采葛见他受伤,不禁在身后惊呼了一声。
宋星和听到她的叫声,回头向她轻轻一笑,想让她放心,再转回来时,桂山多却已闪到自己身前,伸手抓向他的脖子。宋星和脑子里再次闪现过那天晚上张扬和老耿打斗的身影,下意识间将剑平刺送出,就要起身后跃,然而他对张扬的歉意又蓦地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还够不够资格使出南风剑法,便转而朝右前方迈步成弓步,半蹲下身子,左手拿着剑顺势往桂山多的腰间横扫。桂山多后仰拱腰,反手去拿宋星和的后颈。宋星和继续上步,起身站在桂山多的身后,一剑往他背心刺去。桂山多向前弯身,抬起后脚去踢宋星和的剑。宋星和左手拿剑不稳,险些脱手,桂山多脚尖一转,转过身站立起来,一掌拍向宋星和的面门。宋星和仰身躲开,桂山多另一手往上一捞,打在宋星和的后腰上。宋星和腰间一软,支撑不住,跌下地去。桂山多紧跟着又一掌朝他打来,眼看就要躲不过去,一只大手往宋星和肩上一拉,把他拉到身后,一柄剑鞘挡开了桂山多的手。
宋星和回头一看,虚弱地叫了一声:“爹。”
“王风……”宋王风还没开口,便听得身后响起了啜泣声,他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他深爱之人因为担忧而流满了泪的脸庞。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小心!”心上人忽然一声惊叫,宋王风急忙回头一脚踢开桂山多打向他后脑的手掌。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有情人互诉衷肠,宋王风立马便投入了和桂山多的对战中。
他拔剑出鞘,黄铜剑的剑光倏地一闪。他先是一招“缠绵悱恻”,又是一招“百转千回”,用的都是采葛剑法中的招数,也都是宋星和用过的招数,却比宋星和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更加炉火纯青。看得出来,再与爱人分别的二十年中,他是如何一刻不倦地勤勉地练习着这套他们共同创制的剑法,以寄托他的爱情、缓解他的相思。
桂山多手上没剑,他便直接去粘他的手臂,剑身贴着他臂膀向上游走,直指他的脖颈;桂山多以掌法进攻,他便将他的手掌当作圆心,让他的手无法自由移动。
这样的将不变的剑法融会贯通、临机应变地应用的能力,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新人光靠学习就能得来的。
几招下来,桂山多败在他的剑下,他剑指桂山多的面门,吓得桂山多扭头躲避,剑却只是从他的颊侧划过,留下一道血印。桂山多瘫软在地,自知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已经落败,急急抱拳行了个礼,退到一旁,再也无颜继续作战。等他站定在一株树旁,浑身还在打颤。
“好剑法!”张回不禁啧啧称奇。
虽然落败,桂山多仍始终静静地待在场边,他知道自己已经战败,不会再主动出击,别人也不会再来与他为难,就这样默默观察着场内的动态。他这般能屈能伸,伺时而动,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打败了桂山多,宋王风转过来加入了张扬和红衣男子的队伍,一起向老耿进攻。
老耿眼见打不过这三人的联合,忽地提气在胸,仰天长啸,声音尖利刺耳,震得周边新叶纷纷从枝头掉落。
听到这个声音,张扬的心脏蓦地紧缩了一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应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另一手仍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剑。
一切恍若那天月明的夜晚。
不同的是,那晚张扬尚有黑色发套作伪装,老耿无法准确地向她发送音波,点打她的穴位,而现下老耿却通过深厚的内力有控制地将功力的绝大部分都对准了她。
“张扬!”宋星和叫着正要起身过去,他身旁的采葛却突然也倒下了。原来那日在采萧山庄,采葛为宋星和吸出毒血,毒素已进入了她的体内,随着时日迁移逐渐发展蔓延。虽然老耿的主要攻击对象是张扬,但采葛的体内毕竟有毒,只要身处老耿的音波范围内都难逃一劫。
“娘!”听到声音,宋星和又急忙回身抱起采葛,忧心忡忡地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