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子老神在在揣起袖管儿,接着道:
“为帝者,‘孤寡人’是也,您偏又生在将门里,祖承荫继,沾个‘煞’字,而今旧朝亡,龙脉受损,天下大乱军阀割据,这世道犹如一潭浑水,过江大鱼都搅合在一起,您就如这潭中困龙,只得等到时运兴雨时,方能一飞冲天,震慑四方。”
沈顷耐着性子听他扯叨,也不催。
“大业可成,要说姻缘,与沈二爷来说,原就是可有可无。帝侯君王之辈,佳丽三千可取,自古以来,红颜薄命的,大多都挨着帝王相之人的边儿。”
朴淞听得迷迷糊糊。
帝王相,说自家二爷呢。
那这红颜薄命,是说苏姑娘?
朴淞登时后脖颈一凉,暗暗‘轻嘶’一声,这咋还整出个‘红颜薄命’的呢?
沈顷抚触刀刃的指腹顿住,淡淡掀起眼睫。
“你先头说,她八字好,宜家宜子,如今又说她‘红颜薄命’?”
刘老爷子揣着手默了默,半晌徐徐叹了一声。
“纵观史书,凡为帝者,有弑父弑兄,或弑母弑子,弑妻之为,便是因着这‘寡’字,沈二爷还沾个‘煞’,您如今,丧父丧母丧兄,只剩一个胞妹,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们俩这八字,无不合之处,正因为太合,她才命薄。”
沈顷薄唇微抿,眸色沉凉。
“你这话,是说她嫁了爷,被爷克到命薄?”
刘老爷子摇摇头,“唉~,姻缘一说,事关男女,它也撇不开阴阳之道,所谓阴阳调和。您天命盛极,您的正缘,自然也就削薄。”
朴淞嗤笑一声,差点儿就蹦出两个字来,‘胡扯’。
刘老爷子快语接着,把他这俩字给堵了回去。
“这姑娘跟沈二爷,既是正缘。”
“她命里有贵子,这贵子续的是她夫家的香火,这跟她天命寿数,那是两码事。”
“阎王让你活到三更,谁又能扛到五更呢,您说是不是?”
沈顷不想细究什么阴阳什么命格,他也没兴致细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只问一句,“她若不与爷结缘呢?”
刘老爷子顿了顿,斟酌道,“正缘躲不开,非要避着,也不过是多两个苦情人罢了,吃一番苦,最后兜兜转转再磨回来,何必呢?”
沈顷听懂了。
自然会苦。
他不娶苏黛,瞧着她嫁给别人,他会苦。
那么苏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