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走远了,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有杜聪在外头看着,你有话尽管说。”
苏黛闻言,这才站起身,步到桌前看着他,语声低轻。
“这人你何时结识的?你可认为他可信?”
杜淮宴浅色唇角牵了牵,“他能骗我什么呢?钱财,性命?只要他有用,我就得用他,其他的我自然也会顾虑周全。”
苏黛满眼复杂,“杜淮宴,你这么急着去黎山,又能弥补什么呢?急功近利,对你带不来益处的,你确定你做好完全准备了吗?”
杜淮宴面上神色沉静,缄默不言。
苏黛看着他,接着浅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明月阁被烧毁,这对你打击不小,可你不是一直说,有关她的最鲜活的一切,都在你的记忆和梦境里吗?我帮你,给我点时间,我再帮你试一试,好吗?”
杜淮宴眉眼清浅,敛目笑了笑。
“弟妹是在,可怜我?”
苏黛纤眉微拧,“我只是不想看你冲动行事,实不相瞒,我也有去黎山的打算,但绝不是现在,倘若你现在去,我不能与你同行。”
“我预感,少了我,你此行一切作空。”
杜淮宴微抬头,对着苏黛温声问询,“你在等沈二回来?”
苏黛眼睫轻敛,轻点了点头,细语解释道。
“我必须等他回来。”
“不止是因为顾忌于腹中孩子,也是因为我清楚,倘若去了黎山,凶多吉少,做最坏的打算,我希望我出任何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顷。”
话说到这儿,她徐徐舒了口气,喃喃自语。
“跟杜暖月相同,也不太一样,至少她还比我多活了一些年头。”
“我很早时就知道,自己活不过双十,身边亲人和我自己,此生最怕的,便是留有遗憾。”
“与沈顷重逢之前,每天过得自在快活,想做什么就去做,想买什么就去买,就是怕有朝一日时候到了,离开人世时会觉得,短暂的一生过得不快乐,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
“后来,命运弄人,让我与沈顷重逢,又相爱,成亲。”
“等到生下这个孩子,我身为女人这一生,短短二十年里,应当也算是圆满了。”
“孩子出生是明年二月初,那时我已经十九岁。”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不愿在自己可能最艰难的时段里,见不到沈顷。”
杜淮宴静静听完她的话,似是有所动容。
半晌,他微微颔首:
“好,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