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鸣低吼完,便叫人把自己推回了疗养室。
暴风骤雨来得突然,陆洲一被淋得喘息费劲,他攒紧十指,千万种思绪一夕之间穿透脑膜,在灵魂深处每一处都扎上了根。
好。
那句如他所愿。
他用四年时间,栓尽各种手段,终于在自己二十三岁那年顺利坐上了陆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
期间有过无数个无比痛苦的黑夜,他会做各种噩梦,整宿整宿失眠。
这些,从来没有人关心过。
陆洲一也没想过要把这些说出来给别人听,以前或许还会说出点什么讨点同情,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不强大起来。
别人的同情不会是同情,是嘲弄……
“不管你信不信,”陆洲一咬牙忍住伤口带来的铺天盖地疼痛,“当年烧你的那把火真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朱妍说着,平静了半天的情绪又开始焦浮起来,哑声尖吼,“陆洲一,我听到过纵火者对话,他们说是你指示的,是你指示的,你就是要我死,我死了就没有人去干涉你在国外做什么,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去做你做的事,陆洲一,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先把她们放下来,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行!”
朱妍一把甩开他的手,双目猩红,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陆洲一,我不是曾经那个朱妍,我不会再被你蒙骗了。”
“我能佐证,他绝对不会骗你!”初荷放声大喊,“朱妍,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陆洲一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觉得他会骗你吗!”
“住嘴!”
朱妍指着初荷尖声尖气吼:“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你插嘴——”
“是,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的确也插不上嘴。”初荷被吊得头晕脑胀,说句话都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头就要爆炸了一般,十分难受。
“显然,你们的恩怨与我们不沾边,既然你已经把他引过来了,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放掉我们?或者您实在心中愤愤不平,帮我一个人就行了,孩子她是无辜的……”
“谁无辜?”
朱妍发出一声嗤笑,紧紧握着手中连接化粪池池底燃料的开关,一瘸一拐走近初荷身边,伸手枯槁一般的细长手指拽住了她头发。
眼神里透着狠光,看上去如猛兽。
不,比猛兽还恶毒。
她全身百分之九十五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便是很幸运地得到捐款救助,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全身上下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她醒来后不久,就得知了爷爷奶奶双双去世的消息。
加之这十几年里,因为没办法联系上陆洲一,加上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只能靠捡垃圾勉强养活自己,日子过得相当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