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站在门口,依旧穿着西装,但天气寒冷,所以也还是套着一件长款外套,带着一双白色手套,像个中世纪彬彬有礼的管家绅士,“大少爷回来了。”
薛恒将钥匙交给管家,“嗯。”
进屋后,早早就等在客厅的薛国志缩回脑袋,假装刚刚总是忍不住走到窗边翘首以盼的人不是他一样,等薛恒进来了,薛国志才横挑鼻子竖挑眼道:“大过年的,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真不懂事。”
薛恒将手套脱掉,华城的天气很冷,即便是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实,可摘下手套后,那双手也还是被冻得通红,闻言他挑挑眉,道:“我往年都是年三十回来的,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关心过我半个字,没想到现在变化挺快的。”
薛国志冷哼一声,对薛恒的故意讽刺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直接宣布开饭,坐在饭桌上时,他还对薛恒这段时间故意疏远他的一系列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魏宗晋都出差了,你留在那个家里就这么舒服吗,孤零零的一个人,倒不如回家,家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你想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薛恒吃一个炸丸子,闻言淡淡道:“你这话真让我受宠若惊,要是上次我回家的时候你真做到我想做什么都不管我,我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回来。”
薛国志被噎一下,总感觉薛恒这不孝子是在故意给他难堪,但家里人少,薛恒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他每天都得面对薛锦这屁事也不懂的孩子,所以回家后总觉得孤独到连说话的人也没有。
说实话,薛国志也是到这个年龄才终于意识到子孙满堂这四个字到底有多重要。他有些后悔当初硬是要将薛恒嫁给魏宗晋,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连见薛恒一面也难虽然薛恒早就因为厌恶孟琳而搬出了薛家,但好歹薛恒却也还是会隔三差五回来见他,父子俩的感情也算是不错。
但现在从薛恒嫁给魏宗晋之后,这孩子跟他说话就总是夹枪带棒的,说话怪难听的。
薛国志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这个话题,“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记得已经好久没陪你去逛街了,刚好,今晚我们去商场给你弟弟买身新衣服。”说着,薛国志故作嫌弃的打量薛恒这一身装扮,“你这身衣服也该换了,新年新气象。”
薛恒懒洋洋的用筷子戳着白米饭,闻言挑挑眉,冷笑道:“我才不给他选,你要选就自己去买,我没空。”
薛国志强忍着脾气道:“薛锦是你弟弟,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了。但你总不至于连你弟弟也讨厌吧。”
“他身上可没流着我的血。”薛恒嗤笑一声,他嫌热,将戴在脑袋上的围巾脱下,刚好看到被保姆抱在怀里的薛锦眼巴巴的看过来的眼神,一怔,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开视线,“他身上又没有流着我的血,我可没资格给他买。我待会上楼打游戏,没事别找我。”
薛国志喝口茶,将碗筷放下,他先前还兴致勃勃的想靠着这次新年跟薛恒重修关系,结果没想到薛恒的态度这么强硬,让他无从下手。
薛国志道:“对了,魏宗晋什么时候才出差回来,过年他也不打算给我们都送点礼什么的?这样是不是不太适合了。”
“我哪里管得着。”薛恒听到薛国志开始怀疑魏宗晋,眼眸一闪,故作镇定道:“难不成你还想跑去国安局拉横幅说你女婿不给你送新年礼物?想去举报他?”
薛国志简直要被他气到没脾气,“你迟早有一天要因为自己这张嘴巴倒霉你信不信。”
“谢谢哦。”薛恒胃口不大,吃了一小碗饭就饱了,他将碗筷放下,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玩游戏,“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是现在该计较的时候。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
薛国志:“……”
吗的他真的好想打死这个儿子啊。
薛恒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薛国志的态度不对劲,他抬头看去,“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屋了,我约了人下副本,先这样吧。”
说着,薛恒拿起摆在饭桌上的一个苹果,在路过薛锦的面前时,脚步一顿,将苹果塞在小家伙的怀里,皮笑肉不笑道:“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薛锦年纪小,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哪里抱得动苹果这个砰然大物。
保姆连忙将薛锦拿在手上的苹果接过,讪笑着不敢说话。
薛恒虽然是“嫁”出去了,但好歹还是这个家里的大少爷,连薛国志对他的态度到这么友好,所以他们这些做保姆下人的,哪里敢给薛恒脸色看。
更不敢因为他刚刚这不知轻重的举动而生气。
薛国志却有些生气的摔筷子,“把薛锦给我抱过来。”
薛锦朝着薛国志委屈巴巴的展开双手,等被后者抱在怀里后,他才嘟嘟囔囔道:“爸爸,哥哥,坏,坏。”
薛国志看着薛恒消失在二楼拐角的身影,心道薛恒这家伙确实是够坏的,“你哥坏,会欺负你,你平时少招惹他,听到没。”
薛锦茫然的看着薛国志。
薛国志哭笑不得的掐了掐小家伙的脸蛋。
?
【128】陆容白要见他【一更】
第128章
年三十的早上,薛家收到风声陆家彻底完蛋,因为陆小叔买通关系,打算在年关最松懈的监狱逃离,但是却在准备逃离监时,却被立即发现,随即被狱警当场击毙。
陆容白的枪毙时间在半个月后,他从被捕到陆小叔逃狱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极其安静的阶段,但是却在传出陆小叔被狱警当场枪毙后,他只说出一句话:“让我见薛恒,我就将知道的所有地下联系方式告诉你们。”
在道上混口饭吃是需要讲义气的,但陆家现在完蛋了,而陆容白也被判决枪毙,所以他这才松口,终于肯将他知道的地下生意网的每个联系人的方式说出来,但前提是他必须要在三天内看到薛恒。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见薛恒。
薛恒本人也是不懂的。
薛恒看着玻璃窗对面的陆容白,陆容白穿着囚服,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只有现在的颓废挫败,看不出一丝贵公子的气质,但却有着绝对的温和气质,“好久不见。你应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这种状况下跟你见面吧。”
薛恒:“是,我确实是没想到。”
“我想见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你,但我怕耽误他,也怕他会再次误会我。”陆容白笑着看薛恒,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按照薛恒来看,这陆容白即便是死到临头估计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薛恒最开始对陆容白的印象确实不错,谦谦君子,温柔有礼,但当他得知魏宗晋的“病”的罪魁祸首是陆容白后,他就再也生不出对陆容白的些许同情之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要为他现在的行为付出代价。
陆容白没有从薛恒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动容,于是收敛脸上的神色,直接道:“你已经知道他时不时会……那样的情况是谁导致的了吧。对,没错,是我。但我没有办法,如果我当时不这样做的话,倒霉就会是我,我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得到爷爷的看重,我怎么会舍得轻易将我想要的一切抛弃。我给过他机会,只要他愿意帮我拿到想要的东西,我就不会在陆家这个旋涡越陷越深,但他不同意。”
薛恒冷静的看着他,不作任何表态。
陆容白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只是想找个人,将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吐为快,不管听到他这番话的人是不是魏宗晋只要魏宗晋最后能听到这番话,他就满足了。
他的眼眶泛着红色,一字一顿道:“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办法,这是真的。但只要他给我机会,我就能有办法。他几年前不曾伸手帮我,也不曾对我的所作所为所表态,但其实只要他跟我说一句话,我都会收手。而且按照之前的安排,我早就该一个月前就离开华国的。”
薛恒这才抬起眼眸,冷冷的看着他。
陆容白并不介意薛恒的态度,他自顾自道:“但是我不服气啊,他当年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但现在却对你精心呵护,照顾你无微不至的,我嫉妒,我生气,我想留下来重新抢回他。我原以为他不知道我跟陆家之间的……但是我没想到,他早就提防着我,亏我这些年每次午夜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