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心不在焉地听着,探身去关了灯,然后把把人重新卷回了被窝里,用自己的唇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嘴,“晚安。”
“唔唔……”叶盏被吻得说不出抗议,身体的挣扎也被一只手给压制了。祁渊的手环到他身后,先是在后脑勺揉了两把,舒服得他一激灵,然后一路向下按摩——倒不是前戏,毕竟今天的日程上没写,祁渊这是在评估他的身材,检验自己每天投食的成果。
这已经是叶盏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三个月了。刚开始他身体弱得不像话,瘦得脱了形,吃东西还总胃疼。去医院一查,居然得了慢性胃炎。叶盏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和慢xìng • bìng打上交道,后来一想,和祁渊分别后他就没好好吃过饭,要么焦虑到吃不下,要么拼命到顾不上吃。他的胃也算会体己人,瞅准他忙完大事,才小腿一撅,开始造反。
祁渊将他的体检报告从头到尾翻了三遍,神情越来越凝重。他绑起围裙,钻研厨艺,不重样地给他做三餐,总算把他的体重给养回了正常水平。
再就是睡觉的问题。一开始,祁渊倒没有规定他几点睡,只是有一次他熬夜过头,凌晨五点晕倒在厕所,祁渊立刻为他制定了严谨的作息,逼着他早睡早起。
一开始还好,叶盏心力交瘁,病痛缠身,乐得有一个贴心大帅哥围着自己团团转,嘘寒问暖,送饭穿衣一手包办。然而随着他慢慢恢复健康,心里的小麻雀就扑腾起来,这床也是睡不住了,这健康饮食也是咽不下了,这贴心大帅哥也变成了絮叨老妈子。他真叫一个有苦说不出,想打电话给乐铭诉苦,谁道人家的夜生活比自己丰富多了!
一吻完毕,祁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手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揉着他的背。叶盏被他揉得实在舒服,同时感到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放软了语调:“亲爱的,这么早我睡不着嘛。”
“睡不着就聊聊天。”祁渊闭着眼睛,心静如水地回答,看起来像一个结婚七年的孩子他爹。
“……”叶盏试图忍耐,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眼神顺着鼻梁骨滑滑梯,翻越一双唇丘,在线条优美的下颚打了个转……这张帅脸已经压不下他心中的幽怨了!他冷不丁道:“我要和你离婚。”
“嗯,”祁渊掀开一边的眼皮,“明天早饭想吃什么?”
“生煎包,要底下焦黄咬一口有汁水的那种,财产按照婚前分割,孩子归我。”
“行,那再煮你喜欢的糯米八宝粥,配三个小菜。唉,离婚之后谁给你做生煎包吃呢?”
“粥里多多地放糖,”叶盏怒道,“你居然真的想离婚?!”
祁渊掀开另一边眼皮:“一个月前你心血来潮和我去领了结婚证,上个礼拜你生气把证撕了,昨天晚上你说我再敢顶你就分居,”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还有上上次……”
被他这么历数黑历史,叶盏也感到理亏,然而嘴上并不肯认输,抱怨道:“可是昨晚你真的很过分!”
“对不起。”祁渊很没有诚意地道歉,他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下次还敢。”
祁渊伸手呼噜呼噜叶盏的头毛,心里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憋坏了,而且虽然他嘴上胡搅蛮缠,但躺得很乖。这茬就这么过了,不一会儿,叶盏又找到了新的趣味,伸出一根手指来回玩他的睫毛,正过来拨一遍,倒过来再拨一遍,数着数着呼吸就慢了下来,枕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
祁渊听着动静睁开眼,一根睫毛掉到了眼睛里,让他不舒服地眨了眨。他很小心地将叶盏摆正,四角的被子都掖好。
夜是那样安静,时光都慢了下来,栖息在湿冷的枝杈上,像一只归巢的倦鸟。祁渊感到有冰凉的风从远方吹来,潮湿的水汽都凝成了小冰碴。他想,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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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果然下起了雪。祁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植被稀稀拉拉地挂着一层白,水泥地上一半是雪一半是融化的冰碴子,很不美观。
他将窗纱也一并拉开,让黯淡的曦光透进来。叶盏还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但是他对光很敏感,窗外亮到一定程度,他自然就醒过来了。想了想,祁渊又轻抬手指,指挥院内院外的风呼呼地吹起,将四面八方的雪都搬了过来,均匀地洒在他们的小院里。
不一会儿,地上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裹上了漂亮的白衣裳,一点脏污的地面和干枯的树枝都看不见了。祁渊这才满意,轻轻地离开房间,下楼做饭去了。
粥先放小火上炖着,接着摆开架势揉面,趁着醒面的时候准备肉皮冻和肉馅,抽空切了小菜,然后擀面皮,包馅料,一只只都白白胖胖,紧挨着放锅里小火开煎。饶是他全程有条不紊,也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