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远一路跑回家,他很怕姜文希会出什么事情,虽然他并不喜欢她。进门的时候小白摇着尾巴过来迎接,他气喘吁吁地跟还在吃饭的几个大人说明了情况,桌面上杯盘狼藉,喝过的酒瓶和饮料瓶摆在墙角。夏闻远讲完事情经过抬头看到姜奶奶的神情明显慌了,越发愧疚。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呀!我妹在哪里?”在饭桌上低着头接受自己亲爹的控诉的姜辰一直在愤恨,诅咒着那个丢下他自己去玩的白眼狼小丫头出门摔跤,却是第一个抑制不住怒火,“在破庙那边,破庙前面的台子上。”夏闻远的声音还没落下,就看到姜辰已经出了门。
“陈姨,你先别担心,我和连生哥过去看看,没事的话让辰辰回来给你们送信。连生哥,我没喝酒,我去开车,你跟着辰辰先过去看看希丫头的情况,远儿,给爸爸带路。”夏闻远看着爸爸过来,急忙往门外走,姜辰已经不见了踪影。
钱晨旭和李凯看着那个活在妈妈嘴里的狗妖坐在台阶旁边,也不看他们,就盯着躺在那里的姜文希,钱晨旭偷偷拉了拉离开的衣角,站在台阶前面对这个场景不知所措着,脑海里滚过了无数的后果与传说。
“你们别动她,她家长应该马上到了,告诉他们这孩子没有大碍,为了保险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最好。”他俩面面相觑,看着狗妖站起来跳上台阶,带着他的四条狗走进院子里,总之是照着狗妖说的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地站着等了家长过来。
直到姜辰冲了过来抱起姜文希,咬着牙跟面前两个小屁孩吹着不存在的胡子瞪眼睛,“是你们谁干的?”没有人说话。
“要是我妹有什么好歹,别怪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姜辰的狠话甚至没有放完,就被追上来的大伯一巴掌拍在了头顶,“我叫你天天胡说!抱文希丫头回家,你夏叔叔开车过来了。”
大伯向钱晨旭和李凯询问了状况,问打在哪里了,怎么打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听他们把狗妖的话重复了一遍,诧异地看了看庙门,“你们先回家吧。”
夏闻远却一个没抬头撞到了姜文希大伯的身上,他扶着额头,抬头看着突然面前的姜伯伯,“姜伯伯,爸爸在那边路口等你,姜辰哥回家送信了。”
“闻远,你跟伯伯说实话,没人欺负文希吧?这孩子心事重,开心不开心的什么都不跟大人讲,我怕她在外面受欺负。”
夏闻远心虚地想起自己的厌恶,低头说,“姜伯伯,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妹妹,他俩没有欺负她,以后我会保护好……”
“连生哥!我让辰辰回去跟陈姨和我爸他们说声,送文希去医院看一下吧,我不认路,你来帮我指路!”爸爸在路口朝这边招手,“远儿,你先回家!”
夏闻远不说话,跟着姜伯伯一起到车前,“爸爸,我也要去医院。”他盯着爸爸的眼睛,固执地想要传达出自己的坚定。
姜伯伯看了一眼他握成拳的手,“上来吧,你在后面照看着点儿文希。”
夏闻远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座位上的女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坏孩子,在爸爸面前更觉得她装得一脸乖巧极其可恶,尤其是她的眼睛永远都在四处查看,这让他想起正在观察外部环境的猫咪,他曾被猫咪抓过,打了四五针的狂犬疫苗,厌恶感更是浓重,后来感觉到她真实的小心翼翼又觉得自己的厌恶来得很是愧疚。到现在坐到车上,他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讨厌她,还是什么感觉了。
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的世界里,见到过的女孩子,都穿着蓬蓬的公主裙,一起扮家家酒,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他曾经在班里被一个女生追着打,就因为他不小心碰掉了她的粉红色铅笔盒;在肯德基店里,跟妈妈一起吃汉堡薯条时,旁边跟姜文希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摇着妈妈的手非要吃圣代;在幼儿园门口,他挥着手跟妈妈告别时看到旁边的路瑶抱着妈妈的脖子死活不要进幼儿园;在学校里,男孩子们只要抓一下她们的辫子就会被告老师……可是姜文希从不会做这些,她只会怯生生地看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要求,不会撒娇。夏闻远不知道她的怯生生是不是装出来的,只因为那个被碰掉的冰激凌,又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他只得沉默,在他眼里,姜文希实在是个奇怪的人。
小城的医院并不像妈妈所在的医院那么大,他还没上学的时候经常在妈妈的办公室里玩,旁边的医生阿姨就会逗他,以后要不要做个医生。他觉得医生就是给人打针,让人吃药,实在可恶,所以当即表示自己以后才不要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