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不成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大半夜的怎么会躺在门口。楚辞蹲下来,伸手去推,轻声唤她:“喂,你醒醒。”
须臾,见她没反应,大手扒拉着把人反过来,借着昏暗不明的路灯,方才看清女孩真面目。
同他一样的苍白瘦削,小脸不足巴掌大,带着明显的红肿。不用想,一定是又被打了。因为他在这里住了多久,就听了多久邻居虐打孩子时的叫骂。不过,奇怪的是,他从未听到过一次女孩的求饶声。
楚辞见推不醒,只得单手试着把人扶起来,再次喊:“醒醒,回家去睡。”
可能被惊扰到,昏迷的人终于恢复些许意识,半眯着眼,声音还没蚊虫大:“好疼。”紧跟着,滚烫的泪水打下来,眼看要哭出声,少年只好拖着她站起来:“能走吗?”
“嗯”声音依旧很小。
诶,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若是把她带回去
少年纠结片刻,想想自己的处境,叹口气。到底是于心不忍,指指自家方向:“你要去吗?”问完,才意识到不妥。尴尬挠头,捡起地上的课本,不等她回答,先一步进了屋。
开灯,随手把书扔进沙发,正要去锁门,回头看到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女孩,略显惊讶。心想,这人就不怕自己对她做什么吗。
“那个,你坐会儿吧。我家只有这一张沙发,总比你在外面睡好。”反手锁上门,不再理她,一头钻进浴室。
今晚搬运水泥,满身都是灰尘。尽管警察带他去医院做过简单的处理,还给他付钱送回来,但身上实在是太臭。
顾不上客厅还有人,忍着胳膊传来的痛感,在浴室一番折腾。等到少年套着件破烂不堪的宽大t恤和长裤出来时,沙发上的人蜷缩一团,正迷茫的四处打量。
“你,不困吗?”或许察觉到她在强打精神,楚辞背靠墙壁,淡淡询问。
女孩摇头又点头,再摇头,迷离的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少年开口解释:“不小心撞到的。你要是困了,里面有张床,去睡吧。”抬手,指指自己平时睡的那个房间。反正自己是男生,随便哪儿都能睡。
“这儿,能睡,谢谢。”小手,拍拍沙发,整个人显得柔柔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样子。楚辞想,这要是自己的妹妹,一定不会让她活成现在这幅模样。
少年撇过脸去,丢下一句“随你便吧,我睡了。”扭头走进卧室,因为没有门,所以他能看到女孩脸上的落寞与那双大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哀伤。
啪嗒
灯光熄灭,整个房子陷入黑暗。俩人谁也没再说话,不大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也不知是谁的。
唰唰唰
天未亮,卫生间传来一阵响声,楚辞以为怎么了,嗖的一下窜出来,当看到昨日捡来的人蹲在水池边给他搓洗脏衣服,脸上的震惊可想而知。长这么大,除了那个人给他洗过,她是第二个。
心口,有那么一瞬间的发热,随即又恢复平静。嗓音带着困顿的嘶哑:“放着吧,我自己会洗。”
“我,我想帮你做点事。”搓洗的动作相当熟练,裸露出来的小臂上布满大片淤青和结痂的疤痕。卫生间灯光不亮,可楚辞却看的一清二楚,一时间无数疑问直冲脑门。
想问,没有立场。
人懒懒倚靠门框,好看的狐狸眼落在她清瘦的背上:“你,为什么被丢到门外?”
他,其实看到过很多次,具体的也说不清。不管什么季节,什么样的天气,楚辞都见过。唯独昨夜,脑子发抽,把人带了回来。
小小的人影顿住,低垂着头没回答。双手拎起洗好的衣服拧干,跳过他的问题:“我帮你挂起来,然后就走。”
可能是觉得他手臂受伤不方便,亦或是感恩少年为她在黑夜里防止蚊虫叮咬搭起的蚊帐,女孩没什么能表达感谢的东西,想通过做家务来报恩。而这,似乎也是她在那个家活到现在的用处。
不回答,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楚辞随她来到狭小的阳台,取下衣撑递过去,等她摆弄好再挂回去。
“我走了,谢谢你昨天愿意收留我。”转身,打开门跑出去。
楚辞呆呆地望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摇摇头,踩着冰凉的地板窝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昏睡。
他,太累了;身体,透支的厉害。再者手臂骨折,这个暑假去工地找活的愿望落空,餐馆之类的更不会接受。所有后路被堵死,心里难受的不行。
索性,今日睡他个昏天暗地。醒了再想办法吧,不是还能捡垃圾吗?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跑哪儿鬼混去了,赶紧给我洗衣做饭去。”隔壁屋内,满脸怒气的女人手持木条,练功夫似的落在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