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这举子在茶棚中叫了一份菜饭骨头汤,刘进宝本要不收钱的,这举子却是执拗性子,愣是放下五文钱,“昨日承蒙收留一晚,本来还该给住宿钱的。只是我囊中羞涩,不得不占个便宜了。”
直说自己穷,倒也是个坦率性子。
刘进宝将这人的事跟颜汐说了,颜汐夸他做得对。
“东家,这一架子书白送出去,怪可惜的。”刘进宝看着一架子书越来越少,不由有点心疼。
他们这茶棚,卖一天吃的才多少钱啊?
这些书,一本就是一二两银子,还有的买不到,是颜汐托客商从各地搜罗的。
“这么白借出去,他们还会来还书不?”刘进宝就怕最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放心吧,大部分都会还回来的。”颜汐对于时下读书人的风骨还是佩服的,再说,就算不还回来,她拿起那本借书登记簿看了看,有了这一笔记录,还不还书,都是其次。就盼着这一科,这些举人们都能考上进士才好。
望安驿茶棚到了正月底,就造好了房子,用炭火将灶头烘干,临时板房一拆,正式的茶棚就开业了。
这间茶棚盖得大些,门前还留了拴马的位置,有前后两排屋子,前一排做茶棚生意,后一排四间是店里掌柜、伙计的房间,剩下的空屋子做了库房。往来的客商若是路过知道这地方能寄存货物后,倒是觉得不错。
而望安驿这边,路过的官差多。
那些外派的官员嫌弃驿站脏乱、吃食粗鄙,都喜欢跑茶棚这边来吃。
虽然茶棚也只有简单的大碗茶和菜饭骨头汤,但是跟驿站比,这里的东西干净味道也好。也有官员遗憾怎么不卖点酒。
刘进宝倒是心动了一下,颜汐摇头,“若是人家加钱,可以帮忙做点炒菜,酒先不要卖了。”
“东家,酒菜搭着卖,利润也不错。”
“喝酒容易误事,喝酒也容易闹事。不论是哪种,万一牵扯到我们头上可不妙。”颜汐对于酒没什么好感。
他们这茶棚要是卖酒,路过的客商也就算了,万一碰到个酒鬼钦差醉他们这儿,回头误了差事,找他们无理取闹怎么办?
还有喝酒喝多了发酒疯,万一砸了茶棚的东西,不是多出来的祸事?
看前世电视上,什么侠啊义士啊,都是三两黄汤下肚,开始拍桌子敲胸脯的。
她希望自家茶棚平平安安的,不要惹麻烦。而且摆上酒菜,吃起来没完没了,他们这桌子周转率就慢了。小本生意,宁愿桌子空着,也不能因为桌子没空客人等不及跑了。
“店里这些日子生意怎么样?”
“好,望安驿地方大,可比其他茶棚的生意好多了,就是跟临水驿比,只怕也只多不少。”刘进宝年前就憋着一股气,想要超过瘸子管着的临水驿,“我们开张才这些日子,您看账面,已经赚到五十几两了。这里面一部分是租咱们库房的钱。”
颜汐很满意,正月出门的人少,等到开春之后,生意应该还能更好点。
越是大的官道,路过的人越多,他们茶棚的生意就越好。从永州到京城,将近三千来里。要是两百里就能开一座茶棚的话,只要开十五间茶棚,他们就到京城了。
“进宝哥,这边茶棚安顿好了,你是愿意留在这边,还是要回村里去?”
“东家,这边也挺好的。”刘进宝当然也想家,但是自从进了与善茶棚干活,他已经管了两家新开的店了。
新生意就让他开拓,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锻炼啊。哪怕这里离家远一年可能也只能回一次家,他还是乐意的。再说,生意好他赚钱也多啊。
颜汐点点头。刘进宝,脑子灵活做事勤快,人也厚道,她是希望以后能培养成帮手的。
其实,接触过陈有福和钱大掌柜、明水县陈掌柜后,她就很羡慕陈家的人才。
像陈有福这种大家子弟,不懂生意经。但是,有钱大掌柜这样的人管着生意,有陈掌柜这样的人管理店铺,陈家人只要看看账簿,其他一点都不用操心了。
颜汐坐在柜台边,这时不是饭点,一个时辰就有几个商队在店铺歇息,看茶棚里就只有茶,因为没到饭点,菜饭都没烧好,失望地叫了一壶大碗茶喝了,又匆匆赶路了。
自家这茶棚不卖酒菜,只卖大碗茶和菜饭的话,好像是单薄了点。
与善茶棚想要吸引客流,除了赚名声,总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吃的,最好,是他们这儿有而其他茶肆没有的。
颜汐坐在大堂里想了半天,颜柳看她一动不动,生怕她着凉了,倒了一碗热茶,“小姐,您坐着不动要么加件衣裳,要么喝碗热茶。”